林辰推开家门时,楼道感应灯恰好熄灭。他没开客厅的主灯,只拧亮玄关旁一盏台灯,光晕斜切过沙发扶手,照出公文包搭在边缘的轮廓。他解下领带,坐进单人沙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逐条核对今日签批文件的流转状态。财政局已签收补充条款,区政府办公室确认列入民生实事案例,流程闭环。他点开最后一项待办事项,备注栏写着“孙老板助理”,光标停顿两秒,删除。
手机震动。
一条未署名短信浮现在锁屏界面:“你收下的不只是布票,是钥匙。明晚八点,老城南巷口茶馆,我带你要的答案。”附图是一张泛黄纸片的局部,边缘磨损的折痕与他亲手收进公文夹的布票存根完全一致,拍摄角度甚至还原了文件夹硬壳的压痕。
他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三秒后锁屏,打开通讯录加密文件夹,新建联系人,编号“h-2”,备注空白。
次日七点四十三分,林辰提前抵达老城南巷。茶馆藏在两条窄巷交汇处,门面低矮,招牌漆色剥落。他绕到后巷,确认无监控探头,从随身包中取出微型录音设备,卡进外套内衬夹层。进门前,他扫视街口,两名老人坐在竹椅上剥豆,一个孩童蹲在墙角玩弹珠,无异常。
茶馆内只摆了四张木桌,靠里那张已有人坐着。灰青长衫,袖口微卷,指节修长,正用茶盖轻刮杯面。林辰走近,对方抬眼,面容比上次清晰,眉骨略高,眼神不再躲闪。
“这次不戴帽子了。”林辰坐下,公文包放在腿侧。
“没必要再藏。”对方将茶杯推至他面前,“我知道你带了录音设备,也带了复印件。真品在你办公室保险柜第三格,用档案袋封着,右下角有铅笔写的‘c-7’编号。”
林辰没碰茶杯。复印件从包里抽出,轻轻放在桌上。
“你说要答案。”他声音平稳,“先说你是谁。”
“和守义。”对方右手拇指在桌沿划了半圈,“和珅第七代旁系后人。族谱在民国毁了一部分,但血脉可验。我祖父临终前交给我三件东西:半枚翡翠扳指、一本手抄《内务府杂录》,还有一句口信——‘若见执钥人,当以实相告’。”
“执钥人?”
“布票存根不是纪念品。”和守义从怀中取出一张放大图,铺在桌面上,“你看背面。”
林辰倾身。图中纸片背面有极淡的暗纹,呈网格状,中央一点凸起,形似篆体“龢”字。
“清宫内务府密押。”和守义低声,“专用于标记‘赦令级’密档。你那张存根,是当年和府老仆带出宫的三十七件信物之一,每一枚都对应一处藏枢位置。它被制成布票,是为混过建国初期的清查。”
林辰指尖微动。前世记忆中,乾隆四十六年秋,他曾亲见内务府总管在密折上加盖“龢”字火漆印,那是调拨皇室私库的凭证。
“三处藏枢,一纸赦令?”他问。
“藏枢是实产——地契、金册、海外账本。赦令才是关键。”和守义压低声音,“嘉庆四年正月十三,先帝驾崩次日,宫中曾传出一道未登记的密诏,内容只有八个字:‘罪止和珅,余党不究’。若此诏属实,你当年就不会被抄家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