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灯在廊下曳出长长的光痕,却照不亮帝王那道被孤寂彻底吞没的背影。
……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
那扇宣召林家入宫后就紧闭的宫门,再未开启。
林家人没有出来。
太医院灯火通明,却无一人出宫。
整座皇城,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密不透风的坟墓。
驿馆内,白止戈再也无法维持任何表面的平静。
他脚下的地毯,几乎要被他踩出一条痕迹。
派出去的人一波接一波地回来,带回的却永远是那八个字。
“宫门紧闭,毫无动静。”
“我等不了了!”
白止戈猛地停步,眼中猩红一片,声音嘶哑得像是困兽的悲鸣。
“我必须进宫!”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冲向门口。
“将军!”
文士谦如一道闪电,张开双臂死死拦在他身前,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冷静!”
“你让我如何冷静!”白止戈低吼,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她就在里面!她现在可能……”
后面的话,他不敢想,更说不出口。
那个可能性,足以将他的魂魄都冻成冰渣。
“将军!”文士谦寸步不让,目光如炬,直刺他的眼睛,“此刻宫禁森严,您若闯宫,便是谋逆!是正中澹台明彻下怀!我们三年的隐忍,娘娘三年的苦心,你难道要在此刻亲手葬送?!”
见白止戈眼神狂乱,文士谦的语气沉痛下来。
“将军,我知道您心如刀绞,我们亦然!可您忘了娘娘的话吗?您现在冲进去,不是救她,是毁了她全部的心血啊!”
秦刚也堵在门口,急得满头是汗,语无伦次地附和:“将军,军师说得对!您不能冲动啊!”
白止戈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青筋虬结如狰狞的藤蔓。
理智。
他当然知道文士谦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
可理智这根弦,在得知她可能即将熄灭的瞬间,就已然崩断。
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身后的梁柱上。
“咚!”
闷响声中,坚硬的木柱被砸出一个深坑,木屑四溅。
剧痛从指骨传来,他却毫无所觉,只是借着这股力量,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扇禁闭的门。
他闭上眼。
可脑海里,全是她油尽灯枯的模样。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与此同时,京城各处府邸,张允、李文渊、赵擎苍……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都已陷入了同样的煎熬。
他们动用了所有力量,探出的却只有宫墙内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等待,成了一种最残酷的酷刑。
它正在一寸寸地,凌迟着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