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开口,嗓音平稳,字字却如山倾。
“有劳诸位。”
“将军请!”
张允立刻侧身,做出引路的姿态,将身段放得极低。
“驿馆早已备妥,一应所需,皆由我等操办,定不让将军与将士们受半点委屈!”
铁蹄入城,千名亲卫的肃杀之气,让繁华的京城街道都为之一静。
路人纷纷避让,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畏惧。
诡异的是,沿途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里,时不时有人在与亲卫队长目光交错时,不着痕迹地做出几个军中联络的隐秘手势。
那是自己人的暗号。
驿馆早已被清空,守卫森严。
张允等人将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饮食、住宿、警戒,所有规格都远超定制。
趁着亲卫们入驻、布防的短暂混乱,张允与那名吏部员外郎寻了个由头,凑到白止戈身侧。
“将军宽心。”
张允的声音压得极低,快得像连珠箭。
“京中诸位老大人、旧日袍泽,皆安好。我等……盼将军久矣。”
那位武将出身的旧部更是上前一步,胸膛剧烈起伏,只说了一句:
“兄弟们……都在等您回来!”
话音未落,几人已迅速退开,重新恢复了下官对上官的恭谨姿态,仿佛刚才的低语从未发生。
白止戈负手立于窗前,面色沉静。
唯有那紧握的指节,泄露了他心底的滔天波澜。
故旧皆安?
都在等他?
这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文士谦站在他身后,用力握紧了羽扇的扇骨,这才稳住心神。
他几乎可以断定,京中必有惊天之变。
而这变化的中心,就与他们息息相关。
“军师……”
秦刚晕头转向地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声音发毛。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咋回事啊?我怎么觉得比上战场还瘆得慌?他们……他们怎么都……”
“噤声!”
文士谦低喝一声,目光投向窗边那个沉默的背影。
“将军自有分寸,我等见机行事。”
他知道,将军此刻心中的惊疑,远比任何人都要深重。
而那千名亲卫,早已在队长的指挥下,悄无声息地般接管了驿馆的角角落落,明哨暗岗,将这里变成了镇北军在京城的一座孤岛堡垒。
白止戈的视线,穿过驿馆的屋檐,望向皇城的方向。
京畿迎候,满眼皆是“自己人”。
这欢迎的阵仗,让他感到不安。
他必须等。
等到万寿节那天。
届时,所有的妖魔鬼怪,所有的谜底,都将被迫在阳光下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