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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节3:境由心生(1 / 2)

(承接上一节:微晶子向陈墨提出“身陷囹圄,心向何方”的灵魂拷问,引发陈墨对内心囚笼的深刻反思。)

微晶子那句“心若无向,处处是牢笼”,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陈墨的心湖中激起了久久不散的涟漪。接下来的几天,他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但这份沉默与之前的压抑不同,里面掺杂了太多纷乱而痛苦的思索。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他发现,自己的心,确实被一座无形的牢笼紧紧禁锢着。牢笼的栅栏,是由愤怒、委屈、不甘和对孙小军的刻骨仇恨铸就的。这座心狱,比秦城监狱的高墙电网更加森严,更加让他喘不过气。无论他身在洗衣房还是清洁组,无论白天劳作还是夜晚躺下,这座心狱都如影随形。

他渴望找到微晶子所说的“方向”,一个能引领他冲破这内心牢笼的方向。但他找不到。每一次试图挣脱,那些负面的情绪就像坚韧的藤蔓,将他更紧地缠绕。他越是思考,越是感到无力和迷茫。

这种内心的挣扎,甚至影响到了他外在的行为。他扫地的动作重新变得滞涩,呼吸也失去了那短暂的平稳,时常会不自觉地停下来,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眉头紧锁。

微晶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睛在陈墨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又长了些许。

这天,他们被分配去打扫监狱图书馆旁边一条几乎无人使用的旧书库走廊。这里比之前那条备用走廊更加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纸张霉变和木头腐朽的混合气味。高高的书架倚墙而立,上面堆满了蒙着厚厚灰尘、似乎几十年无人问津的旧档案和过期报刊。光线从高处一扇布满蛛网的小窗透进来,在布满浮尘的空气中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柱。

环境压抑得让人心头发慌。陈墨机械地挥动着扫帚,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如同这走廊一般,布满了灰尘,看不到光亮。那些关于冤屈、关于仇恨的念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微晶子的那个问题,“心向何方”,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出口。

他终于忍不住了。

在扫到走廊尽头,那个最昏暗的角落时,陈墨猛地停下了动作。他背对着微晶子,肩膀开始微微颤抖,紧握扫帚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转过身,面向依旧在不疾不徐扫着地的微晶子。

他的眼睛因为激动和痛苦而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带着一种长期压抑后终于决堤的颤抖:

“0087!您问我心向何方……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回音,“我心里只有恨!只有不甘!我没办法不想!”

微晶子停下了动作,拄着扫帚,平静地转过身,看向情绪激动的陈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责备,只是用一种深邃的、包容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说吧,我在听。”

那平静的目光,像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和接纳。陈墨心中那道最后的堤坝,彻底崩溃了。

他不再顾忌,不再组织语言,任由积压了数月的冤屈、愤怒和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是被冤枉的!是孙小军!是那个卑鄙小人陷害了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哭腔,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他偷偷篡改了我的电子药方!把关键药材的克数改了!我手写的底稿明明是对的!可没人信!没人去看那张底稿!”

“您知道吗?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我对待每一个病人,每一张处方,都像对待自己的眼睛一样小心!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我开的药方出事!” 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晃动,“那个患者过敏,根本就不是我的责任!是孙小军!是他害了那个患者,又嫁祸给我!”

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抓住微晶子的胳膊,但手伸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屈辱:“法庭上……那些证据,都是他们精心策划的!李梦瑶……王嫣然……她们知道,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可是她们害怕,她们不敢说!就因为孙小军背后可能有人,她们就不敢说出真相!”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探视时父母苍老的面容,想起了林婉清含泪的眼睛,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他:“我爸妈……他们一辈子要强,清清白白,却因为我……在乡亲面前抬不起头!还有婉清……我未婚妻……她那么好,却要等着我一个‘罪犯’!我毁了她们的生活啊!”

最后,他想起了那个最让他锥心刺骨的消息,声音变得尖利而刻毒:“可孙小军呢?!那个真正的罪人!他居然顺利留院了!他穿着白大褂,顶着‘年轻有为’的名声,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凭什么?!这世道凭什么这么不公?!”

他几乎是嘶吼着问出了最后一句,然后脱力般地靠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书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留下肮脏的泪痕。他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时,将所有的痛苦和脆弱都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整个过程中,微晶子始终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他没有打断,没有安慰,没有评判,甚至连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他只是用那双清澈见底、仿佛能容纳世间一切悲苦的眼睛,平和地注视着陈墨,将他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和痛苦,都无声地接纳了进去。

直到陈墨的宣泄暂告一段落,只剩下压抑的哽咽和粗重的喘息在走廊里回荡时,微晶子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包含了无尽的沧桑与洞明。

他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腰,不是去扶陈墨,而是用他那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捡起了陈墨因为激动而掉落在脚边的扫帚。他将两把扫帚并排靠墙放好,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倾诉从未发生过。

然后,他重新直起身,目光再次落在陈墨那张被泪水、灰尘和痛苦扭曲的脸上,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平淡、苍老,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陈墨的灵魂上:

“境由心生。”

短暂的停顿,让这四个字在陈墨轰鸣的脑海中产生了奇妙的回响。境由心生?是说我现在所处的困境,是由我的内心产生的吗?这怎么可能?我的困境明明是孙小军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