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皮肤之下,骤然浮现出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黑色魔纹,如同邪恶的活物般疯狂蔓延,瞬间爬满了他半张脸,散发着浓郁的不祥死气!
安月瑶的惊呼被死死卡在喉咙里,心脏几乎停跳!
可那黑色魔纹仅仅嚣张了一刹那,沈天君的体内仿佛有一轮煌煌大日轰然引爆!一股磅礴浩瀚、宛如熔金炼狱般的赤色气血之力,如同天河倒灌般冲刷他每一寸经脉!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周身升腾起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蒸汽,发出“嗤嗤”的轻响,仿佛在煅烧神铁!那些恐怖的黑色毒纹,在这股至刚至阳的力量面前,就如同冰雪遇到了太阳真火,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消融、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前后不过三息之间,他脸上那抹不正常的殷红也随之褪去,恢复如常。
他仿佛只是喝了一碗味道不好的热茶,脸上竟露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
“茶汤太浓,火候过了,药材的配比也乱七八糟,苦味盖过了香味。”他摇了摇头,下了最终结论,“最重要的是,你选的料,太次了。这种不入流的毒,也想问本侯的路?”
“你……你……你不是人……”老婆婆指着他,手指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剧烈颤抖,牙关都在“咯咯”作响,一股腥臊的液体从她身下流出。她玩了一辈子毒,杀人无数,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她最引以为傲的绝命手段,在对方面前,竟真的成了个笑话!
“现在,茶喝完了。”沈天君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撑在桌上,目光如刀,直刺老婆婆那已经彻底被恐惧填满的双眼,“该轮到你,回答本侯的问题了。”
“谁派你来的?你们的消息,倒是比本侯的马,还快几分。”
老婆婆的心理防线,在沈天君饮下毒茶并安然无恙的那一刻,便已彻底崩溃。她再不敢有半分隐瞒,颤声道:“是……是姑苏徐家。”
“徐家?”沈天君的眉毛挑了挑。
“是……除了王家,江南最大的盐商世家便是我徐家。”老婆婆竹筒倒豆子般全盘托出,“王家老祖的魂灯一灭,家主就收到了消息。他们……他们派我来,是想和侯爷……谈一谈。”
“谈?”沈天君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他们也配?”
“家主说……”老婆婆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传达着那番话,“侯爷所求,无非是钱。只要侯爷就此罢手,离开江南,徐家愿意凑齐王家历年所欠税款的三倍,双手奉上。并且承诺,日后江南盐税,徐家替侯爷收,每年给北境军的孝敬,只多不少。”
“他们还说,江南的水太深,鱼也太多,侯爷的网虽大,可若是鱼一起挣扎,网……是会破的。”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是求和,也是威胁。
安月瑶听得心惊肉跳,这江南世家的反应速度和手段,远超想象。他们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清沈天君的“目的”,并迅速拿出了一套看似诚意十足,实则暗藏杀机的方案。
然而,沈天君听完,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他笑得前仰后合,直到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
夜风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周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沈天君缓缓站起身,一脚踩在长凳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如泥的老婆婆,那双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森寒与漠然,宛如俯瞰蝼蚁的神明。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们。”
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冰锥般凿进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本侯来江南,不是来跟你们这群臭鱼烂虾讨价还价的。”
他顿了顿,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嘴角并不存在的茶渍,动作优雅,眼神却凶戾如魔。
“本侯是来……制定规矩的。”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老婆婆惊恐欲绝的注视下,轻轻晃了晃。
“给他们三天时间。带着各自家族近二十年的所有账本,以及所有手上沾过人命的族人的人头,到姑苏城外寒山寺,跪着,等本侯去收。”
“三天后,人头和账本没到的……”
沈天君的脸上,笑容森然,白牙如雪,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
“本侯,亲自上门去取。”
他猛地一脚,将身下的长凳踹得粉碎!木屑混合着霸道的劲气炸裂四溅!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