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尹,何事发这么大的火气,连我这迎仙楼的门都给拆了?”
人群向两边分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面容儒雅,看着像个教书先生般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在扫过沈天君面前那杯纹丝不动的茶水时,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正是迎仙楼的神秘楼主,百晓生。
那刘府尹见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还是强硬地一拱手:“原来是莫先生。本官正在奉命捉拿北蛮奸细,事关军国大事,些许规矩,也只能暂且放下了。”
他刻意将“北蛮奸细”四个字咬得极重。
百晓生脸上的笑容不变,缓缓说道:“刘府尹,迎仙楼有迎仙楼的规矩。凡是进我楼的客人,在楼内都受我庇护。不知府尹大人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先让手下兄弟们退下,若真有什么误会,我们慢慢说开,岂不更好?”
他的话语客气,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刘府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在平时,他绝不敢如此放肆。可今日,他背后站着的是琅琊王氏!王腾公子就在楼下看着,他若是怂了,这官位怕是也到头了!
想到这里,刘府尹心一横,面色一沉,厉声喝道:“百晓生!本官敬你是个人物,但今日之事,乃是国法!什么规矩,能大过我大炎王朝的王法?”
“本官严重怀疑,这几人便是通敌的要犯!若因你阻挠而让奸细走脱,耽误了军国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手下官差怒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谁敢反抗,格杀勿论!一切后果,本官一力承担!”
“王法”二字,如同一座大山,压得百晓生眉头紧锁,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敛去。“格杀勿论”四个字,则彻底撕破了所有脸皮。
官差们得了死命令,面露凶光,举着刀再次逼了上来。
“咔。”
一声清脆的轻响。
是沈天君将茶杯放回桌上的声音。这声音在这死寂的房间里,竟是如此的清晰,仿佛不是瓷器与木桌的碰撞,而是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
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只见沈天君终于抬起了眼,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那位色厉内荏的刘府尹身上。
“金陵府,刘成?”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像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成被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但还是梗着脖子喝道:“正是本官!乱臣贼子,见了本官还不下跪!如今知晓本官身份,怕了么?”
“乱臣贼子?”
沈天君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冰彻入骨的漠然。
“敢说本座是乱臣贼子的,你是头一个。”
话音未落,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随手抛在了桌上。
“铛!”
一声沉闷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并非金玉,而是一块不知何种玄铁打造的令牌,通体乌黑,入手极沉。令牌正面,只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霸道绝伦的古篆——“君”!令牌背面,则是江山社稷、日月星辰的缩影。
此令一出,一股无形的、君临天下的皇道龙气,瞬间弥漫开来,压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刘成脸上的厉色瞬间凝固,随即如见了鬼一般,血色尽褪,化为一片死灰。他的双眼暴凸,死死盯着那枚令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
“天……天……天子令……”
他终于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了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颤抖与恐惧。
下一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这位刚刚还叫嚣着“王法”的金陵府尹,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连带着头上的官帽都摔歪了,整个人以头抢地,抖如筛糠!
“下官刘成,不知侯爷驾到,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