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暂时……解除了。
流民队伍如同虚脱一般,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浮现,所有人看向周文渊和张冲的眼神,就已经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惧、排斥和厌恶,仿佛两人真的是行走的瘟疫之源,是带来死亡和厄运的煞星。
“你们……你们走吧!” 领头的老者声音发颤,指着旁边一条更加狭窄、荒草丛生的岔路,仿佛在驱赶什么不洁之物,“顺着这条路,也能绕到前面的镇子……我们,我们不同路了。”
被孤立了。像两块被从群体中剔除的腐肉。
周文渊忍着胳膊的剧痛和内心的屈辱,挣扎着向那老者和其他流民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多谢……收留之恩。”
眼下周文渊受伤不轻,靠双腿在这山林中跋涉,无异于等死。周文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钱袋,掏出了二十两银子——这是媳妇给自己,每件衣服都缝的应急现银。周文渊将银子递向那老者:“老丈,这辆骡车,可否卖于我们?算是……给我们二人一条活路。”
老者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又看看两人“瘟神”般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对瘟疫的恐惧,他快速接过银子,仿佛那银子也沾了病气,连连摆手:“车你们赶走!快走!快走吧!”
周文渊和张冲相互搀扶着,坐上那辆破旧的、成为了二人唯一依靠的骡车。张冲拿起鞭子,轻轻抽打了一下那头瘦骨嶙峋的骡子。
骡车缓缓启动,驶向了那条更加偏僻、被浓雾和黑暗吞噬的未知小路。
身后,是流民队伍仓皇远去的、如同逃离地狱般的车轮声,迅速消失在山路的拐角。
身前,是弥漫着彻骨寒雾的、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山林寂静,只有骡车轱辘单调而孤独的声响。
周文渊摸了摸怀中那个冰冷而坚硬的油布包,又看了一眼身边虽然狼狈不堪、衣衫褴褛,却眼神依旧坚定、闪烁着不屈光芒的少年。
他知道,悦来客栈的围杀只是序幕。
真正的逃亡,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怀里的这个东西,这用近乎无耻的方式塞给周文渊的“礼物”,或许既是随时可能引爆的催命符,也可能……是揭开那个足以倾覆王朝的巨大阴谋的……唯一钥匙。
前途未卜,生死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