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老崔揪住二愣子的衣领,金牙咬得咯咯响。
二愣子脸色惨白:我...我看见草丛里有只小鹿......
果然,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一只瑟瑟发抖的幼鹿,看样子出生不到一个月。按照猎人规矩,带崽的母兽和幼崽都是不能碰的。
你差点害死自己!郭春海检查了下幼鹿,确认没有受伤,去把老爷子给的盐砖拿出来。
他们在溪边处理猎物时,二愣子按照吩咐,把盐砖放在母鹿可能找到的地方。这是鄂伦春的老传统——取了山林的馈赠,就要留下回礼。
返程路上气氛凝重。直到格帕欠发现了一处野猪拱过的泥坑,里面长满了肥嫩的蕨菜,大家才重新活跃起来。乌娜吉最爱吃这个,老崔一边挖一边打趣:这下能换顿好酒了!
傍晚时分,猎队满载而归。除了那头大公鹿,他们还打到了几只野兔和山鸡,采了不少山野菜。屯口早就聚满了人,孩子们围着猎物又跳又叫。
乌娜吉接过郭春海递来的蕨菜,眼睛弯成了月牙:正好炖鹿肉!她怀里的孩子却对那只幼鹿标本更感兴趣,小手不停地摸来摸去。
庆功宴上,二愣子成了众矢之的。老猎户们轮流数落他不守规矩,差点酿成大祸。最后还是托罗布老爷子打了圆场:年轻人知错就行。来,尝尝这鹿心血酒,安神压惊。
酒过三巡,话题转到了禁渔期的安排。郭春海提议趁这两个月好好整顿渔船,同时组织狩猎队轮番进山,既保证肉食供应,又不至于过度捕猎。
还得办个培训班,老崔补充道,现在年轻人连最基本的狩猎规矩都不懂了。
夜深了,郭春海独自来到仓房。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那头大角公鹿的鹿角已经初步处理过,在暗处泛着温润的光泽。他轻轻抚摸着鹿角上的分叉,想起白天惊险的一幕。
山林不比大海,这里的规则更加古老而严苛。一个疏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对猎人如此,对猎物亦然。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悠长而苍凉。明天或许还有新的狩猎,但此刻,月光如水,夜风轻拂,一切都刚刚好。那些藏在密林深处的故事,正等待着人们用敬畏和智慧去聆听、去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