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行动却再次受挫。当乌娜吉他们即将完成包围时,羊群突然改变路线,径直冲向一处根本无法攀爬的绝壁。望远镜里,郭春海清楚地看到断角公羊脖颈的项圈闪烁着红灯,而羊群就像听到无声的指令般同步转向。
它们在模仿头羊的动作。赵卫东咬着铅笔头,在笔记本上画波形图,不是训练,是直接控制肌肉神经......
黄昏时分,狩猎队疲惫地撤回临时营地。格帕欠闷头擦拭猎刀,刀身在篝火映照下泛着暗红;托罗布把盐硝块摔进锅里,溅起的火星像一群受惊的萤火虫。
明天换方案。郭春海拆开五六半的枪机,用獾油保养撞针,用空包弹制造定向音爆,干扰无线电信号。
乌娜吉正在给二愣子手上的擦伤敷药。她突然抬头:阿玛哈说过,断角公羊去年冬天挣脱过项圈......药膏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绿色,也许我们可以帮它彻底挣脱。
夜色渐深时,郭春海守第一班夜。他摸出那颗改造的轴承滑轮,钢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的山脊线上,隐约传来咔哒咔哒的石头敲击声——是青羊在互相传递信息,还是红绳会的控制信号?他轻轻拉动犴筋绳,滑轮无声转动,像个月光下的阴谋。
天刚蒙蒙亮,郭春海就蹲在熄灭的篝火旁调试那台牡丹江牌对讲机。晨露浸透了帆布背包,金属外壳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滴在电路板上。赵卫东顶着两个黑眼圈凑过来,递过一张画满波形的笔记本纸。
干扰频率在27.3兆赫左右。他指着纸上锯齿状的线条,铅笔痕迹被汗水晕开了一片,和苏联产的牌无线电项圈工作频段吻合。
郭春海拧紧最后一颗螺丝。经过半夜改造,对讲机的天线多绕了三圈铜丝,现在像个歪歪扭扭的蜘蛛网。能覆盖多远?
最多五十米。赵卫东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但足够让项圈暂时失灵。
营地另一端,乌娜吉正用猎刀削着一截岳桦木。木屑像雪花般簌簌落下,逐渐显露出钩状的轮廓。二愣子蹲在旁边打磨岩钉,每磨几下就往磨石上啐口唾沫。
阿玛哈教的。乌娜吉举起木钩给郭春海看,钩尖缠着几根马尾鬃,套住项圈后一拽就开。
托罗布和格帕欠从溪边回来,皮靴上沾满泥浆。格帕欠手里拎着几丛刚挖的绵枣儿,根须上还带着湿土。北坡有新鲜蹄印,他闷声说,羊群往老秃顶子方向去了。
队伍收拾装备时,郭春海注意到阿坦布独自站在崖边。
老人手里攥着把褐红色的粉末,正顺着指缝缓缓撒向谷底。那粉末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郭春海好奇地走近阿坦布,想要一探究竟。他看到老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敬意和虔诚,似乎在进行一场重要的仪式。
“这是什么?”郭春海忍不住问道。
阿坦布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缓缓说道:“这是熊胆粉,是我们族中的圣物。”
郭春海心中一惊,他知道熊胆粉在这个部落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和价值。
“为什么要把它撒向谷底呢?”郭春海继续追问。
阿坦布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山谷深处的景象,他轻声说道:“给迷路的生灵指方向。这山谷中常有迷失的动物,它们需要我们的指引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郭春海被阿坦布的善良和对大自然的敬畏所感动。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老人将最后一点熊胆粉撒向谷底。粉末在风中飘荡,渐渐消失在山谷的深处。
此时,整个队伍都安静下来,仿佛被这神圣的一幕所震撼。大家默默地收拾好装备,继续踏上了前方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