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灾后新生(1 / 2)

林场临时医务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

郭春海坐在木板床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乌娜吉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更换腿上的药布,烧伤处已经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痂,但边缘仍有些泛白。

忍着点。乌娜吉用镊子夹起沾满药膏的纱布,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刚出生的狍子崽。她今天换了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发梢的红绳换成了黑色——山火后鄂伦春人的丧葬习俗。

郭春海咬紧牙关,药布撕离伤口的瞬间还是忍不住了一声。纱布下露出巴掌大的烧伤,皮肤皱缩得像烤过的桦树皮。

比昨天好多了。乌娜吉从陶罐里舀出勺乳白色药膏,带着浓郁的鹿茸气味,阿玛哈新配的,加了地榆和冰片。

药膏敷上伤口的清凉感让郭春海长舒一口气。透过医务室的小窗,能看到林场废墟上忙碌的身影——男人们正在搭建临时板房,女人们在烧水做饭,孩子们排着队领县里调拨的压缩饼干。这场特大山火已经过去两周,但焦糊味依然萦绕在空气中。

王场长说省里批了重建资金。乌娜吉边包扎边说,第一批红松木料明天到。

郭春海点点头,目光落在墙角那排五六半步枪上。自从山火后,狩猎队就承担起了巡逻任务,防备红绳会余党和野兽袭扰。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群沉默的守卫。

门帘突然被掀开,赵卫东风风火火闯进来,眼镜片上沾着木屑:郭师傅!拖拉机改装好了,您去看看?

郭春海拄着单拐站起来,乌娜吉连忙扶住他。三人走出医务室,八月的阳光火辣辣地浇在头上。机修车间虽然烧塌了半边,但核心设备抢救及时,已经恢复了基本功能。

场院里,一台改装过的东方红拖拉机格外醒目。驾驶室加装了防滚架,后厢改成了可升降平台,焊接痕迹还冒着金属光泽。

按照您画的图纸改的。赵卫东兴奋地介绍,升降臂能举高五米,载重一吨,比县里的起重机还稳当!

郭春海绕着拖拉机检查了一圈。这小子进步神速,焊接点平整牢固,液压管路排布合理,连他随口提的防滑踏板都做出来了。

试试?他拍了拍驾驶座。

赵卫东跳上拖拉机,熟练地启动引擎。柴油机的轰鸣声中,升降臂缓缓抬起,稳稳托起半吨重的原木。围观的老伐木工们发出赞叹,几个学徒工更是眼睛发亮。

好样的!王场长不知何时出现在场院,手里拿着个搪瓷缸子,小赵,你爹刚来电话,说二十立方红松已经从牡丹江发车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郭春海却注意到阿坦布站在人群边缘,老人望着西北方的山林,眉头紧锁。他拄着拐走过去,顺着老人目光看去——远处焦黑的山脊线上,隐约有几缕新绿冒出,但整体仍像块丑陋的伤疤。

山要三年才能长回来。阿坦布用鄂伦春语说,动物们...

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哨声打断了他。二愣子从仓库废墟方向跑来,手里挥舞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郭哥!发现个东西!

铁盒里是张防水地图,标记着兴安岭七处地点,每个点旁边都有奇怪的符号。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北角标着二字,周围画满红圈。

红绳会的?郭春海低声问。

阿坦布接过地图,手指抚过那些符号:鄂伦春猎人的标记...但被改过了。他指着其中一个像熊爪的符号,这个本意是冬眠地,现在被加了一笔,成了杀戮场

正研究着,场部的高音喇叭突然刺啦响起:郭春海同志,请立即到场部!紧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