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红绳之谜(2 / 2)

赵卫东却出人意料地挺直腰板:我不走!他声音有些抖,但很坚决,昨晚要不是你们,我早喂狼了。再说...相机里可能有重要线索。

郭春海重新打量这个干部子弟。赵卫东脸上的擦伤结了痂,昂贵的登山靴也沾满泥浆,但眼神变了——有了种他熟悉的、猎人特有的锐利。

郭春海最终点头,但得听指挥。

阿坦布从木箱里取出几个皮囊,分给众人:戴上这个,狼不敢近身。

郭春海接过一看,是晒干的狼粪和某种草药混合的香包,气味刺鼻。这是鄂伦春猎人的古老智慧——用天敌的气味迷惑狼的嗅觉。

我和你们一起去。阿坦布取下墙上的老式莫辛纳甘步枪,红绳萨满的事,我比你们清楚。

队伍重新整装。郭春海把弹药分给大家,自己只留了十发——要省着用。乌娜吉换了双新做的狍皮靴,箭囊装满二十支箭,其中三支箭头泛着蓝光,是淬了乌头毒的。

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她小声对郭春海说,阿玛哈说毒箭杀狼会招厄运。

赵卫东凑过来:我能做什么?他手里拿着个索尼随身听,是日本进口的高级货,这个...也许能录下那种特殊声音?

郭春海眼前一亮。这小子脑子转得快!好主意,你负责录音。但遇到危险立刻撤,明白吗?

赵卫东郑重点头,把随身听小心地塞进内兜。

正午时分,七人小队出发了。阿坦布打头,步伐稳健得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郭春海和乌娜吉居中,赵卫东被护在中间,托罗布和格帕欠断后。

重返鹰嘴岩的路上,郭春海发现了更多异常——树干上的抓痕排列成特殊图案,岩石下埋着啃过的兽骨,全都系着红绳。这不是普通狼群标记,更像某种...地图?

看这里。阿坦布蹲在一处翻开的泥土前,参坑,但参被取走了。

郭春海仔细检查。坑挖得很专业,鹿骨签子的痕迹清晰可辨,但周围没有系红绳的迹象——采参人不是红绳萨满。

两拨人。乌娜吉轻声说,一拨采参,一拨驯狼找参。

格帕欠突然指向远处:那边有烟!

众人隐蔽接近。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几块石头围成简易灶台,灰烬还是温的。郭春海在附近发现了更多红滤嘴烟头,还有几个空罐头盒——军用压缩饼干的铁罐,市面上买不到。

军人?托罗布压低声音。

郭春海摇头:退伍的。看这个。他捡起半张撕碎的信纸,上面有部队番号和转业证明字样。

赵卫东突然按下录音键。远处隐约传来一种奇特的口哨声,忽高忽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音调。随身听的指示灯微弱地亮着,显示正在录音。

是召唤狼群的声音!阿坦布脸色大变,快走!

众人迅速撤离,但已经晚了。四周灌木丛簌簌作响,至少五六头狼从不同方向逼近。这些狼脖子上都系着红绳,行动比普通狼更有组织性,呈扇形包抄过来。

上树!郭春海当机立断。

众人就近爬上几棵粗壮的松树。狼群在树下徘徊,不时发出低吼。赵卫东爬树时随身听掉了下去,被一头狼叼住,几下就咬碎了。

我的索尼!赵卫东心疼地喊。

郭春海却盯着远处的山脊——那里站着个人影,正是昨天那个地质队员。这次距离近了些,能看清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穿着褪色的军装,手里拿着个铜哨子。

别动。阿坦布低声警告,他在试探我们。

那人吹了串复杂的哨音,狼群立刻停止咆哮,安静地蹲坐下来。这绝对是被训练过的行为,普通狼不可能这么听话。

军装男慢慢走近,在二十米外停下。郭春海这才看清他的面貌——方脸盘,左眉上有道疤,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挂着的红绳,串着几颗狼牙。

鄂伦春的老家伙,军装男开口了,声音沙哑,你知道我是谁。

阿坦布在树枝上挺直腰板:红绳萨满的技艺不是这么用的。

军装男冷笑:老一套该淘汰了。他吹了个短促的音节,狼群立刻龇牙低吼,现在,告诉我你们找到的参在哪。

郭春海悄悄解开枪带。这人明显把他们当成了采参人。正对峙间,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是林场的拖拉机!

军装男脸色一变,吹了声长哨。狼群立刻随他撤退,转眼消失在密林中。格帕欠想追,被阿坦布拦住:别中调虎离山计。

拖拉机的声音越来越近,是林场的运材车。司机老刘看见他们从树上下来,惊讶地停车:小郭?你们在这干啥?

巡山。郭春海随口应道,看了眼车厢里的原木,刘叔,最近见着什么生人没?

老刘想了想:前天有两个地质队的,拿着地图问路。他压低声音,不过我看不像正经人,有个当兵的手上全是疤。

郭春海心头一动:往哪个方向去了?

鬼见愁那边。老刘指了指西北,说是找矿,可连罗盘都没有...

告别老刘,小队决定前往鬼见愁。路上赵卫东一直摆弄被咬坏的随身听,居然拼凑出了部分录音——那段诡异的哨音。

能放大吗?郭春海问。

赵卫东摇头:磁头坏了。不过...他皱眉,这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

黄昏时分,他们到达鬼见愁。这是一片陡峭的石灰岩地貌,岩壁上布满天然洞穴。阿坦布突然停住脚步,指向一处岩缝:那儿有东西。

郭春海小心接近,血腥味扑面而来。岩缝里蜷缩着一头半大的狼崽,已经死了,脖子上系着红绳。致命伤在腹部,伤口整齐得像刀割的。

淘汰弱崽...阿坦布声音沉重,红绳萨满从不会这么干。

乌娜吉突然捂住嘴。狼崽尸体旁放着样东西——是半株被啃食过的人参,根须上还带着牙印。

郭春海蹲下身,用鹿骨签子拨开狼嘴,里面残留着参渣。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那人不是在用狼找参...是在用参训练狼!

他站起身,声音发紧,去最近的参场。

众人刚转身,高处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抬头望去,那个军装男正站在崖顶,冷冷地俯视他们。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晚了。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可辨,山神已经生气了。

随着这句话,四面八方响起了狼嚎声。不是三五头,而是十几头!更可怕的是,其中混杂着那种诡异的哨音——不止一个驯狼人!

阿坦布的老式步枪已经上膛:往河谷撤,那里石头多,狼群展不开。

郭春海掩护众人后退,心跳如鼓。事情比他想的严重得多——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一个用驯狼术掠夺山参的团伙!

狼嚎声越来越近,最近的就在百米开外。乌娜吉的弓弦已经拉满,箭头对准了崖顶的人影。郭春海知道,真正的狩猎,现在才开始。

他的心跳愈发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腔。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猎刀,感受着冰冷的金属触感,那是他与敌人之间唯一的屏障。

乌娜吉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依然保持着稳定的姿势。她的弓弦紧绷,箭头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都能射出致命的一箭。

郭春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知道,在这场生死较量中,任何一丝恐惧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他必须保持冷静,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随着狼嚎声的逼近,崖顶的人影也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