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他们追到一片落叶松林。
箭突然停下,对着雪地打转。熊的足迹在这里变得混乱不堪——有深有浅,甚至出现两行方向相反的脚印。
它在兜圈子。托罗布皱眉,跟昨天一样。
孟和却跳下马,拨开一丛刺玫果:看这儿!
灌木丛后的雪地上,熊掌印突然变得间距规整,笔直通向东南方。
郭春海眯起眼——那畜生故意在松软处留下杂乱足迹,实则在硬雪上稳步前行。
分头。郭春海解下弹匣检查,孟和带三人走左翼,其他人跟我。
乌娜吉突然蹲在棵老松树下,用猎刀拨弄着什么:你们来看!
松针堆里藏着团冒着热气的熊粪。
郭春海用刀尖挑开,除了未消化的骨头碎片,还有块扭曲的金属片——像是从什么容器上撕下来的。
罐头铁皮...孟和咬牙,是公社发给护林员的肉罐头!
郭春海心头猛跳。重生前的记忆突然连贯起来——那头食人熊最早袭击的是护林站,吃了库存罐头后尝到甜头,才开始攻击人类。
黑箭突然发出呜咽,夹着尾巴往后退。林子深处传来一声脆响,像是树枝被折断。所有人同时端起枪,却只看见惊飞的松鸦。
继续追。郭春海刚说完,远处山坳里突然传来沉闷的声,像是什么重物砸在空木头上。
孟和脸色骤变:是俺们屯的冬捕冰洞!那畜生去喝水了!
队伍向声源处包抄时,郭春海注意到乌娜吉偷偷往五六半的弹仓里检查了一下子弹。
少女的手指冻得通红,动作却稳得像老猎人。
山坳里的冰洞还在晃荡着水波,岸边却不见熊影。
只有几个新鲜的掌印延伸向远处的柞树林。郭春海蹲下查看,发现掌印边缘带着冰渣——那畜生喝完水后故意在冰面上走了段路,掩盖气味。
分三路。郭春海指向三个方向,孟和带人走左翼,托罗布走右翼,其他人跟我...
不行!孟和突然打断,柞树林连着野猪岭,那地方我熟!应该集中走主道!
郭春海盯着这个红了眼的青年,他压低声音:那畜生就希望我们分兵。
你怕了?孟和攥紧三棱刮刀,鄂伦春人可没这规矩!
乌娜吉突然插到两人中间:听春海哥的!她解下腰间熊爪护身符,这里面有颗子弹,是准备送给那畜生的。
孟和盯着护身符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就走:你们绕你们的,我走直线!他带着两个同屯猎人径直冲向柞树林。
托罗布犹豫地看向郭春海:要不...
跟上。郭春海咬牙,但不能靠太近。
队伍被迫改变计划。进入柞树林时,郭春海注意到乌娜吉的手一直按在红绳猎刀上。
林子里静得可怕,连松鸦都不叫了。
他悄悄把五六半的保险拨到连发位置——这不符合规范,但对付疯熊管不了那么多。
前方突然传来孟和的惊呼。
郭春海冲过去时,看见三个猎人僵在一棵老柞树下。
树干上钉着个东西——是半只被撕烂的棉手套,指节处还连着骨头。
远处山岭间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嚎叫,不像熊吼,倒像是...狼?
乌娜吉猛地抓住郭春海胳膊:是黑箭!狗找到那畜生了!
所有人同时端起枪。
郭春海最后看了眼钉在树上的血手套,他不动声色地往乌娜吉身边靠了半步,手指扣在了冰冷的扳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