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卖胆买枪(1 / 2)

晨光透过岩洞口的缝隙漏进来时,郭春海的手指已经冻得发僵。

他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借着微光查看二愣子的伤势。

傻大个儿还在熟睡,棉袄下的绷带渗出一小片暗红,但好在没有继续扩大的迹象。

海哥...二愣子突然睁开眼,声音虚弱得像只病猫,熊还在不?

郭春海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在外头雪堆里埋着。你躺着别动,我去处理。

洞外的雪地上隆起一个小丘,郭春海扒开积雪,黑熊的尸体已经冻得梆硬。

他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好家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赞叹。

郭春海猛地回头,看见王炮手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老人家的狗皮帽子上结满了霜花,显然赶了很远的路。

王爷爷?您怎么...

昨儿个听见熊吼,估摸着是你们得手了。

王炮手蹲下身,用烟袋锅拨了拨熊尸,月牙子吧?这畜生祸害多少猎户了。

郭春海警惕地看着老人:您老不会是...

放心,不抢你营生。王炮手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就是来看看你们俩费劲了吗?受伤了没有.......”

“二愣子被拍了一下,我...还好!”

“啊?傻小子伤得咋样。

岩洞里,二愣子见王炮手进来,挣扎着想坐起来,被老人一把按住:别动!让老子看看伤口。

他掀开绷带,仔细检查了一番,还行,没伤着大骨头。我那金疮药管用吧?

二愣子憨笑着点头:可好使了,抹上就不咋疼了。

王炮手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给郭春海:接着用,三天换一次。

又指了指洞外的熊尸,胆取了吧?得照水阴干,不然走形了不值钱。

郭春海点点头。

他从岩洞的角落里,取出来那枚照过水的熊胆,让王炮手检查。

哟,懂行啊!王炮手眼睛一亮,这手艺跟谁学的?

书上看的。郭春海搪塞道,赶紧转移话题,王爷爷,这胆能值多少钱?

老人眯起眼睛盘算:完整的草胆...县里供销社能给三百往上。要是碰上急需的药材贩子,四百也说不定。

二愣子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够买多少白面啊!

王炮手哈哈大笑,拍了拍二愣子的脑袋:傻小子,就知道吃!这钱够置办杆像样的枪了。

等老人走后,郭春海开始继续处理剩下的熊尸。

熊皮要完整剥下来,尽量不能有破洞;四只熊掌得连皮带爪一起剁下;熊肉分割成大块,用雪埋起来保鲜。

这些活计干完,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

海哥,你歇会儿吧。二愣子看着郭春海满手的血污,心疼地说。

郭春海摇摇头,用雪搓了搓手:得趁新鲜弄完。你先睡会儿,我收拾好了叫你。

直到日头西斜,整头熊才处理妥当。

郭春海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但看着洞里堆放的战利品,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成就感——上辈子他直到三十多岁才跟人一起猎到第一头熊,而现在,重生才不到一个月就做到了。

夜里,二愣子发起低烧,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

郭春海守了一夜,不停地换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天快亮时,二愣子的烧终于退了,郭春海这才合眼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郭春海用树枝和绳索做了个简易爬犁,把熊皮、熊掌和部分熊肉装好,又用枯草和破布盖得严严实实。

我去趟县城,最晚明天回来。

他往二愣子手里塞了把猎刀,吃的在灶台边,柴火够烧两天。有人来问,就说我去镇上换药了。

二愣子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角:海哥,县里路远...

放心,月牙子的地盘现在安全了。郭春海拍拍他的肩膀,等我回来,咱们就有钱买枪了。

雪后的山路格外难走。

爬犁在积雪中拖出深深的沟痕,郭春海的棉袄很快被汗水浸透,又在寒风中冻成硬壳。

走到晌午,他在一棵老榆树下歇脚,啃了两口冻硬的玉米饼。

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是只半大的野猪在拱雪找食。

郭春海下意识摸向腰间,才想起斧头留在洞里给二愣子防身了。

傍晚时分,县城低矮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比起记忆中的模样,1983年的县城更加破旧,灰扑扑的平房簇拥着几栋红砖楼,最高的不过三层。

供销社在十字路口东侧,门脸比镇上的大不少,玻璃橱窗里摆着搪瓷盆、暖水瓶之类的日用品。

郭春海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对面蹲了会儿,观察进出的人流。

直到看见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汉拎着张狐狸皮出来,他才拖着爬犁走过去。

柜台后面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见郭春海进来,头也不抬地问:买啥?

卖熊货。郭春海压低声音。

眼镜男的手指顿了一下,抬眼打量他:活的死的?

死的。月牙子。

眼镜男立刻放下算盘,绕到柜台前:我看看货。

掀开伪装,熊皮在煤油灯下泛着黑亮的光泽,四只熊掌整齐地码在一旁。

眼镜男仔细检查每样东西,特别翻看了熊皮上的伤处——幸好郭春海提前用骨针缝好了。

皮子不错,就是后背有个补过的地方。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连掌带肉,加上这张皮子,能给你四百八。

郭春海心里一喜——这比王炮手预估的高,但他面上不显:五百八。月牙子的胆我还没带呢,回头阴干了我也送到这里来....那个至少值三百五。

眼镜男眯起眼睛:小子挺懂行啊?哪个屯的?

老林场的。郭春海含糊其辞,五百七,不行我去地区供销社。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五百四十元成交。

眼镜男点出一沓大团结,郭春海仔细数了两遍,才揣进贴身的衣袋里。

走出供销社,天已经黑透了。

这天走夜路的话.......

郭春海摸了摸鼓鼓的衣兜,决定奢侈一把,去国营旅店住一晚。

五毛钱的大通铺,被褥散发着霉味,但比起露宿雪地强多了。

同屋的是个跑运输的司机,正就着咸菜啃馒头。

见郭春海年纪轻轻独自出门,好奇地问:小兄弟干啥营生的?

打猎的。郭春海简短地回答,把装钱的衣袋压在枕头下。

司机来了兴趣:最近听说有头月牙子伤了不少人,你们那有人打着没?

郭春海心头一紧,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没听说。要真打着了,早传开了。

夜里,他睡得极浅,几次惊醒摸钱袋。

天蒙蒙亮就爬起来,去早市上转悠。

县城的早市比镇上热闹十倍,吆喝声此起彼伏。

郭春海花一块钱买了两斤半的鸡蛋糕——二愣子最爱吃的。

回程比来时轻松许多。

爬犁空了,怀里揣着给二愣子的惊喜,郭春海甚至哼起了小调。

路过一片榛子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雪地上新鲜的脚印显示有人刚经过不久,而且刻意绕了弯路。

郭春海立刻警觉起来,手摸向怀里的侵刀。

这年头带着巨款独行的,最容易被人盯上。

出来吧,看见你了。他故意大声说。

灌木丛后走出三个汉子,领头的满脸横肉,胳膊上纹着模糊的字——典型的混子。

后面两个年轻些,手里都拎着棍子。

小兄弟,借点钱花花?横肉脸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郭春海估算着距离,慢慢后退到一棵老柞树旁:没钱。打猎的,刚卖了点山货。

骗谁呢!一个瘦子尖声道,俺们盯你一天了,昨天晚上从供销社出来兜就鼓了!

郭春海知道不能善了,突然从怀里掏出侵刀,同时一脚踹在柞树上。

树上的积雪落下,迷了混子们的眼。

他趁机冲上去,一刀划在横肉脸胳膊上,又回身踹翻瘦子。

第三个混子抡起棍子砸来,郭春海侧身避开,刀尖抵住了对方喉咙。

还要钱不?他冷冷地问。

混子们屁滚尿流地跑了。

郭春海收起刀,心跳如鼓——上辈子他可没这么利落的身手,重生后这具年轻身体的反应速度让他自己都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