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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第七世:猎手紫焰篇 (四)(2 / 2)

门内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与其说是住所,不如说是一个功能性的洞穴。一张狭窄的金属板床,一个简易的合金工作台,上面散落着保养武器的工具和几盒廉价的能量棒、营养膏。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盥洗池和同样简陋的排污口。唯一的“奢侈品”是墙壁上挂着的一盏发出稳定白光的旧式应急灯。整个空间冰冷、简陋,充满了实用主义的气息,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个人物品,如同东璃这个人本身一样,只有生存。

东璃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工作台边,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才勉强站稳。她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冷汗顺着她的下颌滴落,砸在台面上。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管身后的莫里斯。

莫里斯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看着这狭小、冰冷、毫无生气的“家”,又看看东璃痛苦颤抖的背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在离门最近的一个角落里,慢慢地、安静地蹲坐了下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破烂的长袍包裹着他,只露出一双空洞中带着茫然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东璃。

东璃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眩晕和呕吐感。她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否则感染和失血会要了她的命。她颤抖着手,艰难地解开作战服的卡扣。深紫色的作战服被汗水、血水和灰尘浸染得一片狼藉。当她终于将上半身的作战服褪到腰间时,露出了后背狰狞的伤口。

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从右肩胛骨斜向下延伸至腰部,皮肉外翻,边缘红肿发炎,深色的淤血和污物混杂其中。这是被那“天降灾星”莫里斯裹挟的空间乱流和冲击力硬生生撕裂的伤口,远比普通亡灵爪击严重得多。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咬紧牙关,从工作台下拖出一个简陋的医疗箱。里面只有最基础的消毒喷剂、止血凝胶、缝合针线(非无菌的)和几片强效止痛药(副作用极大)。这就是底层猎手的“医疗保障”。

她拿起消毒喷剂,冰冷的液体喷在伤口上的瞬间,如同烈火灼烧!剧痛让她浑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几缕深紫色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她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痉挛,后背的肌肉绷紧如铁。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更多声音,只有沉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角落里,蜷缩着的莫里斯,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东璃处理伤口。当他看到消毒液喷在伤口上,东璃身体剧烈颤抖、发出痛苦闷哼的瞬间,他空洞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仿佛冰冷的死水潭里,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他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枯瘦的手指。指尖,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惨白雾气,不受控制地、如同本能般,无声无息地在他指尖凝聚了一瞬。

就在这丝惨白雾气出现的刹那——

背对着他的东璃,灵魂深处猛地一震!

那积压的、如同沉重铅云般的`愁`绪,毫无征兆地再次剧烈翻腾起来!比上次在剥皮者巢穴中感受到的更加清晰、更加汹涌!仿佛沉睡的火山被瞬间点燃!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冰冷和被侵犯感瞬间席卷了她的意识!

更诡异的是,她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原本因剧痛而剧烈收缩的肌肉组织,在接触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源自莫里斯方向的死寂冰冷气息时,竟然极其短暂地、不受控制地麻痹了一瞬!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如同被毒蛇舔舐般的阴冷和不适!仿佛伤口本身在抗拒、在排斥这种力量!

同时,她额角那几缕深紫色的发丝,再次不受控制地、清晰地闪烁起比上次更明亮一些的淡紫色微光!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警示灯,转瞬即逝,却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短暂的光痕!

“呃!”东璃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因为伤口的剧痛(那瞬间的麻痹反而让她不适),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灵魂悸动和身体异变!她猛地回头,冰冷的眼神如同利箭般射向角落里的莫里斯!

莫里斯在她回头的瞬间,指尖那丝微不可查的惨白雾气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瞬间消散无踪。他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无措,似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被东璃那突然爆发出来的、混合着痛苦、警惕和极度冰冷的怒火的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东璃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他刺穿。是他!一定是他!虽然那力量波动极其微弱,一闪即逝,但她灵魂深处的`愁`海翻腾和身体的异变不会骗人!这个该死的灾星!即使在角落里蹲着,也在无意识地散发着这种令人作呕、惊扰她灵魂的力量!

“我警告过你什么?”东璃的声音因剧痛和怒火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不准使用力量!一丝一毫都不准!”

莫里斯茫然地看着她,似乎想辩解,但最终只是缓慢地、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类似“没…没…”的气音。他看起来无辜又困惑。

东璃看着他这副样子,胸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反而憋得她更加难受。她猛地转回头,不再看他,抓起工作台上那几片强效止痛药,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然后,她拿起那粗劣的缝合针线,眼神一狠,对着自己后背狰狞的伤口,咬着牙,一针针地缝了下去!动作粗暴而迅速,仿佛缝的不是自己的血肉,而是一件需要修补的破烂装备。剧痛让她浑身颤抖,冷汗如瀑,但她硬是没再发出一丝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缝合线穿过皮肉的细微撕裂声在冰冷的金属房间里回荡。

角落里,莫里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紫色头发、后背血肉模糊、却倔强得如同钢铁般的女人。他空洞的眼神深处,那丝茫然似乎更深了,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他微微低下头,将自己更深地埋进破烂长袍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如同角落里的一个沉默的、不祥的装饰品。

狭小的金属房间内,只剩下血腥味、消毒水味、压抑的喘息和无声弥漫的冰冷`愁`云。铁壁城的“安全”,似乎并未驱散骸骨荒野的寒意,反而将另一种更沉重的枷锁,悄然套在了东璃伤痕累累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