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大家还记得我父亲,萧惊弦。”
“我父亲……他现在不能来这里。他正在打一场很艰难、很漫长的仗。”
“这个奖,很重。它记录了他一辈子对电影的痴迷,对每一个角色的敬畏。但我想,对我父亲而言,可能还有一个奖,分量更重……”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但努力控制着,“……那就是,当他偶尔清醒的时候,能听到窗外鸟叫,能感受到阳光照在脸上,能让我握着他的手,陪着他……”
“那才是他现在,最想要的……‘成就’。”
“我会把这个奖,带回去,放在他床边。告诉他,很多人都记得他,感谢他。”
“谢谢。谢谢大家。”
他没有再说更多,深深地鞠了一躬。没有激昂的语调,没有煽情的言语,只有最朴素、最真实的表达。台下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长久而热烈的、带着泪光的掌声。许多人起立,向这位代父领奖的儿子,也向那位正在与生命进行最后博弈的艺术家,致以最高的敬意。
萧逐云没有参加接下来的任何环节,他抱着奖杯和证书,匆匆离开了喧闹的会场,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父亲身边。
回到梧桐公馆,病房里依旧是一片熟悉的寂静。父亲还在睡着,呼吸微弱而平稳。萧逐云将奖杯和证书轻轻放在床头柜的一角,让它们安静地立在那里。金色的奖杯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微光,烫金的证书显得庄重而肃穆。它们与周围的药瓶、监护仪、氧气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符号,在此刻却奇异地共存着。
萧逐云没有惊醒父亲,也没有向任何人炫耀这份荣誉。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继续他的守护。偶尔,他会抬眼看看那奖杯,心中没有欣喜,只有一种深沉的、混合着骄傲与无边酸楚的平静。
这份社会至高的荣誉,于此地,不再是喧哗的赞美,而成了一场无声的致意。它静静地见证着一位艺术家生命的尾声,见证着一段超越荣誉的父子深情。它仿佛在说:您一生的光芒,我们记得。而您此刻的宁静,我们守护。
窗外,秋意渐深。
窗内,奖杯沉默,父爱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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