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云顺着方向看去,心中蓦然一软。他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这些“未来的约定”——看樱花、去威尼斯、住莫干山——或许遥远,如同那株刚刚出土的幼苗,未来能否长成参天大树,还是未知之数。
但它们并非虚无的幻想。
它们是基于眼前这“稳定”的迹象、这逐渐萌生的生命力,而生出的、真实的期盼。是黑暗隧道尽头那一点真切的光。
父亲指向幼苗,是在告诉他:他听到了,他也在期待,他在静待花开。
这一刻,无需更多言语。阳光暖暖地照着,春风柔柔地吹着,花园里一片生机盎然。父子二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守在身旁,共同沐浴在春光里,心中怀抱着对未来的、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真实的憧憬。
这憧憬,不是建立在奇迹之上的空想,而是基于每一天细微的进步、每一次平稳的呼吸、每一个清明的眼神之上。它脆弱,却真实;它渺茫,却充满了温暖的力量。
它让日复一日的艰辛守护,有了明确的方向;让枯燥的康复过程,染上了希望的色彩。
萧逐云伸出手,轻轻覆盖在父亲那只指着幼苗的手上,用自己的掌心温暖着他冰凉的指尖。他低声说,像是在立下一个誓言,又像是在诉说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嗯,不急,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们能去的。”
萧惊弦感受着儿子掌心的温度,目光从幼苗上收回,重新落回儿子年轻却已承载了太多风霜的脸上。他极轻、极轻地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欣慰,有期许,有依赖,更有一种深沉的、静水流深般的爱。
未来之约,已然立下。
不必追问何时实现。
只需静待,生命的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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