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儿子,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淡漠或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灼人的、近乎燃烧生命般的光芒:“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趁还能动……必须……拍完它。”
“爸!”萧逐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心痛如绞,“您都这样了!还想着拍戏!电影重要还是您的命重要啊?!”
萧惊弦剧烈地喘息了几下,闭上眼睛,似乎连说这些话都耗尽了他极大的力气。但很快,他又睁开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儿子,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一切:
“这……不只是电影……”他断断续续,却字字沉重,“这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的东西……”
萧逐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眼泪终于失控地涌了出来。他明白了,父亲如此执着,不仅仅是为了艺术的完美,更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壮的父爱!他想在生命可能走到尽头之前,为他留下一个完整的、凝聚了他一生心血的代表作,一个永恒的纪念。
“可是……可是您的身体……”萧逐云泣不成声,紧紧攥着父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
“……安排……尽快……”萧惊弦不再看他,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暮色,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命令式的决绝,“我……休息两天……就回去……”
他的声音虚弱不堪,却透着一股钢铁般的意志,一种连死亡似乎都无法阻挡的执着。
萧逐云看着父亲苍白而坚定的侧脸,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改变父亲的决定。这种执念,已经超越了生死,成为了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后信念。
一种巨大的、混合着心痛、敬佩和无力感的情绪,将他淹没。他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床单。
最终,他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去安排……但您必须答应我……一切听医生的……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萧惊弦极轻地阖了一下眼皮,算是应答。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寂,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在为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悲壮约定,进行着无声的倒计时。
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