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餐后半小时,靶向药。”
下午四点:“中药汤剂,温度我试过了。”
晚上九点:“睡前药和营养补充剂。”
每一个闹钟响起,无论他身在何处,在做什么,都会立刻停下,第一时间将水和药递到父亲手边,亲眼看着他服下。如果遇到外出拍摄,他会提前将药分门别类装进便携药盒,详细写好服用时间,反复叮嘱陈叔或助理,并且一定会准时打电话回来确认。
这种一丝不苟、近乎偏执的严谨,起初让萧惊弦有些不适。他习惯了独自处理这些事,习惯了将不适默默咽下。但萧逐云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爸,这个药必须饭后吃,不然伤胃。”
“这个水温刚好,太烫会影响药效。”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眼神里却充满了恳切和担忧。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惧和极度负责的复杂情感,沉重得让人无法拒绝。
渐渐地,萧惊弦默许了这种“监管”。他会在闹钟响起时,下意识地看向儿子;会在服药后,对上儿子确认的眼神时,几不可查地点一下头;甚至在某次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时,在犹豫片刻后,主动开口告诉了正在一旁核对药单的儿子。
萧逐云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脸色瞬间绷紧,一边迅速测量父亲的心率和血压,一边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询问具体感受,同时已经拿起电话准备联系李医生。那一次虚惊一场,却让萧逐云后怕了很久,也让萧惊弦隐约意识到,儿子的这份“过度紧张”,背后是多么深重的忧虑。
夜深人静时,书房的光常常亮到很晚。萧逐云还在灯下翻阅资料,对比着父亲近期的各项检查指标,试图找出更优的调理方案,或者只是单纯地学习,试图更靠近父亲正在经历的痛苦,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一二。
灯光照亮他专注而疲惫的侧脸,也照亮了桌上那本写满艰辛与希望的笔记。
爱到极致,便是责任。
而他将这份责任,扛得起了一丝不苟,沉重,却义无反顾。
______
(第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