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玄眼神一沉,一丝危险的气息在周身弥漫。
“这是命令。”
他的目光扫过戚清辞那张写满抗拒,却因愤怒而泛起薄红的脸,心里那股想要将此人彻底揉碎。
但他忍住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换了种说法,语气也变了。
“雍王既已动手,便不会善罢甘休。你在宫外,朕不放心。”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却准确地点到了戚清辞的要害。
“小宝,也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又是这招!
又是拿小宝来威胁他!
戚清辞气得想骂人,却偏偏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真的把小宝置于险境。
【算你狠,狗皇帝!你给老子等着!】
【等我收拾完雍王这条老狗,你看我怎么连本带利地收拾你!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最终,戚清辞妥协了。
当晚,他便被晏北玄以“保护证人与查案大臣安全”为由,连人带行李打包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戚清辞忙得脚不沾地。
他一边要从李德忠和王贺嘴里榨出更多细节,一边还要指挥商业部的人顺藤摸瓜,清查所有与雍王有牵连的产业。
他这几天不眠不休,每日合眼不足两个时辰。
这天深夜,他正对着一张雍州地界的地图,试图找出雍王可能的藏兵点,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让他头昏脑涨。
眼前的烛火忽然晃动起来,分裂,从一团变成两团,再变成无数个跳跃的光斑。
耳边嗡鸣声尖锐,地图上的字迹也开始扭曲、旋转。
天旋地转。
眼前阵阵发黑,他伸手想扶住桌案,却捞了个空。
身体一晃,直直地朝前栽倒。
他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就在意识抽离,身体失去所有力气的那一刻。
一双铁钳般的臂膀,从后方将他死死揽住。
那股力道极大,将他狠狠带进了一个充斥着淡淡龙涎香的坚实怀抱,身体相撞发出的闷响,泄露了对方动作的急切。
“就这么想把朕交代的事情办好?”
晏北玄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那声音里,竟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失控的颤抖。
“连命都不要了?”
戚清辞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他脱力地靠在晏北玄的胸膛上,脸颊贴着冰凉的龙袍布料,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意识正一点点沉入黑暗。
彻底失去知觉前,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晏北玄在咆哮。
那声音击碎了帝王的冷静,只剩下惊惶。
“传太医!快传太医!他要是有任何差池,朕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演……演得还挺像……连台词都这么……老套……】
【可怜的刘太医啊......】
这是他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再次醒来时,入眼是明黄色的龙纹床幔。
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张牙舞爪,看的戚清辞有些闷。
他正躺在紫宸宫寝殿那张宽大的龙床上。
床边,晏北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竟然熬出了红血丝。
下颌冒出了一片青色的胡茬,让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平添了几分从未有过的颓唐狼狈。
见他睁眼,晏北玄从沉寂的状态脱离出来,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抓住戚清辞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掌心滚烫如烙铁。
声音中带着急迫。
“阿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从戚清辞昏倒那一刻起,晏北玄就寸步不移的守在戚清辞的身边,生怕他的阿辞又想五年前消失。
他知道,戚清辞再消失一次,他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戚清辞愣住了。
他看着晏北玄这副模样,大脑一片空白。
【狗皇帝又在搞什么鬼?苦肉计?】
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可当他仔仔细细地看进那双眼睛里时,却发现那里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有一种要满溢出来的,后怕到了极点的狂喜。
这副样子,与那个永远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的晏北玄,判若两人。
他心里那股翻涌了五年的恨意,不知为何,竟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住,再也翻腾不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极为陌生的慌乱。
【这家伙……不会又在演戏吧?】
【可这眼下的青黑,这胡茬……还有他抓着我的手……在抖?】
戚清辞清晰地感觉到,那只钳制着他的大手,正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这演技,未免也太真了。如果这也是演的,他不去唱戏,真是屈才。】
【可如果……】
【如果不是演的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戚清辞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