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忌惮,在他死后,理所当然便延续到了我的身上。”
说着他便望向言浅之,透过她清澈灿烂的眼底,他仿佛看到了从前年少轻狂,无忧无虑的自己。
在父亲才去世时,宴茗秋并不将这种忌惮放在眼里。
他延续了父亲的傲气和忠心,也始终认为,清者自清。
自己只需秉持这份初心,护得天下安定,百姓康乐便是人生至幸。
至于后人如何议论他的名声与功绩,这似乎并不重要。
问心无愧足矣。
宴茗秋这样的心境,一直持续到了前些年。
他抿抿唇,依旧平静道:
“那时,北境将领勾结塞外势力哗变,百姓流离失所,边疆生灵涂炭。”
“因为塞外大军配置了新的火药类武器,杀伤力极强,所以,朝中将领大多退却。”
“届时,陛下即位也才不久,朝堂本就动荡。”
“若是一个不小心,大祁怕是要改朝换代了。”
说这话时,宴茗秋的思绪很快就被晚风重新带回了那些时日……
他不惧战,不怕死,所以打算请缨出兵。
却话还未出口,倒是皇帝先一步开了口。
皇帝屈尊降贵,亲临太师府,满眼真诚的握住宴茗秋的手,说起了先帝和先衡国公的‘兄弟情谊’。
紧接着,皇帝向宴茗秋说出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他想当一个好皇帝,从头到尾都是。
可如今即位之初便发生哗变之事,所以,他需要宴茗秋。
需要宴茗秋与他君臣一心,血浓于水加上手足情深……
他,恳请宴茗秋出战。
君臣一心,河晏海清……这也正是宴茗秋所盼望的。
所以,他坦然应下了。
却没想到这一去……
结局竟那般凄惨零落。
宴茗秋抬头望向马车的顶部,眼底渐渐染上猩红的颜色。
那时,也是在这样一个略带凉意的秋夜。
历时三月,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终于熬到了大军凯旋。
宴茗秋整理好装束,带着无数象征荣誉的伤疤推开了国公府的大门。
时隔三月,京城中让他牵挂的,除了言思瑾,唯有母亲。
可推开门的一刹那,迎接他的不是母亲的笑脸。
而是全府上下,一片缟素。
从前,温婉慈爱,像仙人一般美丽的母亲,如今……
只余祠堂里,一座小小的牌位。
那时的宴茗秋才刚满16……
虽已是千军万马的统帅,但这般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他从小便六亲缘薄,自从父亲去世以后。
他就只剩母亲这一个亲人了……
且,在他回府的一月前,国公夫人就已经下葬了。
世人皆言,他的母亲,是病故的。
可宴茗秋并不相信。
一直以来,他的母亲都身体安康,怎么可能突然就染病去世!!!
除非,是有人趁自己不在,刻意加害!!!
寻着当时的微末线索,宴茗秋一路追查。
后来……居然查到了宫里。
且,这线索,直指新修建的衍庆宫。
至于这所宫殿的主人,正是当今皇帝的养母。
也是先皇后从前的侍女——
云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