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在小小的房间里投下一圈温暖的光晕,却驱不散苏晚心底那刺骨的寒意。
她整个人都陷在薄靳寒的怀里,身体的颤抖依旧没有完全停止。他的胸膛坚实而温热,心跳沉稳有力,像是一面最坚固的盾,隔绝了梦境中那毁天灭地的绝望。
“别怕,我在这里。”
薄靳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刚被惊醒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定心丸,砸进苏晚混乱的思绪里。他的手掌贴着她汗湿的后背,用干燥的掌心一下一下地,缓慢而规律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苏晚用力地抓着他身前的衬衫,布料被她攥得起了皱。她仰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黑眸。灯光下,他的眼底没有一丝睡意,只有清晰倒映出的、她狼狈不堪的脸。
“我梦见……你……”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喉咙里像是卡着砂纸,“你被很多黑色的,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缠住了……它们要把你吞掉……”
她无法准确描述那片黑暗的质感,那种粘稠的、带着生命力的、纯粹的恶意。她只能用最贫乏的语言,去描绘那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画面。
“你没有挣扎,就那么站着。”苏晚的眼眶发红,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最后……你看着我,你的眼神……”
她哽住了。
那眼神里的东西太复杂,太沉重,她根本无法解读,却能感受到那背后压抑的、足以将人碾碎的情绪。
薄靳寒静静地听着,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他没有打断她,只是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沁出的湿意。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安抚力量。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种巨大的悲伤中抽离出来,继续回忆下一个场景。
“然后我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很大的白色空间,全是高科技的东西。”她的语速快了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掉心里的恐惧,“空间的中间,有一个超级复杂的机器,周围飘着十二个核心,就是惰性核心。”
“但是它们不对劲,”她急切地补充道,“它们在发光,里面的能量被那个大机器激活了。基金会的人……一群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人,在操作那个机器。”
她越说,身体的抖动就越厉害。梦里那种眼睁睁看着危机降临却无能为力的窒息感,再一次席卷了她。
“我动不了,我只能看着。然后……整个世界……整个世界都在震动,在扭曲……”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天空变成诡异的紫红色,城市在无形的波纹中化为虚影的末日景象,“地球的能量场……碎了。我能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哀嚎……”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大口地喘息着。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薄靳寒才缓缓开口。
“梦都是反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晚怔了一下,抬起头。
“嗯?”
“我说,梦都是反的。”薄靳寒重复了一遍,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交织,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强势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
“梦里我被吞噬,现实里,我会把所有敢伸向你的黑暗,都捏得粉碎。”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梦里世界毁灭,现实里,只要有我在,天就塌不下来。”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狂傲与自信。这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一种事实的陈述。
苏晚的心跳,在这一刻,奇异地安定了下来。
“可是……我的预感,从来没有出过错。”她小声地反驳,声音里却已经没了刚才的惊惶。
“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我。”薄靳寒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触感温热而细腻,“从现在开始,你的预感只负责发出警报,解决问题,是我的事。”
他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没有情欲的撩拨,没有温柔的缠绵,只有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安抚与占有。他用自己的唇舌,强势地驱散她残存的恐惧,用自己的气息,覆盖她脑海里所有不安的画面。
苏晚闭上眼睛,这一次,她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承受着。她能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力量,那种“一切有我”的强大信念,通过这个吻,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心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她的唇瓣被吻得微微红肿,眼神也恢复了清明,只是还带着几分水汽,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