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古朴的戒指,此刻正随着远处泉眼的搏动,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绿光盛时,戒指的纹路亮起温润的光;灰光起时,戒指又变得黯淡无光。
它的频率,和泉眼的频率,完全同步!
就像是……一个接收器。
一个可以调和这两种极端力量的转换器!
“薄靳寒。”苏晚拽了拽他的作战服,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清明,“这股力量不是在攻击我们。”
薄靳寒低头看她,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它没有意识,它只是在……呼吸。”苏晚努力组织着语言,“就像潮汐,有涨潮,就有退潮。我们正好撞上了它的涨潮期。”
她能感觉到,每一次能量潮汐的席卷,都比上一次更强。这个空间里的能量浓度正在以几何倍数攀升。再这样下去,不需要被直接击中,光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能量,就足以让他们的身体崩溃。
“有什么办法?”薄靳寒立刻抓住了重点。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身边队员的惨状和自身的危险都无法动摇他。
“我需要靠近泉眼。”苏晚一字一顿地说。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男人环在她腰上的手臂,瞬间又收紧了几分。
“我刚才说的话,你忘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危险的警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后怕。
“我没忘。”苏晚仰头看着他,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表情却异常坚定,“但现在只有我能解决。我的戒指,能和它沟通。”
她举起自己的手,让他看那枚正在明灭闪烁的戒指。
“它在告诉我,怎么‘平息’这场潮汐。”
薄靳寒的目光落在她的戒指上,又转回到她的脸上。
她还在微微发抖,嘴唇没有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可她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清醒和决绝。
薄靳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又酸又胀。
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让她去冒一丁点风险。
可他看着队员们一个个倒下,看着这片空间即将被狂暴的能量彻底吞噬,他知道,他们没有时间了。
“你需要做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
“我需要把手,放进泉眼里。”苏晚平静地投下一个重磅炸弹。
“不行!”薄靳寒想也不想就拒绝。
开什么玩笑?刚才只是精神力触碰了一下,她就差点没命。现在要把手直接放进去?那不是去平息能量,那是去投喂能量!
“相信我。”苏晚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他无法抗拒的力量。
“那只鸟会被瞬间化为飞灰,是因为它全身都充满了‘生’的力量,它打破了平衡。”
“那些队员会出事,也是因为他们自身的生命磁场,和冲过来的单一能量产生了剧烈冲突。”
“而我,”苏晚深吸一口气,“我刚刚,已经在身体里经历了一次完整的‘生死循环’。现在的我,是唯一一个能够被那个泉眼所‘接纳’的容器。”
她的身体,已经被那两股力量改造过,暂时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薄靳寒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正在疯狂打架。
一个在咆哮着让她滚回来,就算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他也不能让她再去冒险。
另一个却在说,要相信她。她不是鲁莽的人,她每一次看似疯狂的举动背后,都有着绝对的把握。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又一波更强大的能量潮汐正在酝酿。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和清新的生命气息,已经浓郁到了近乎液化的程度。
“薄靳寒,”苏晚忽然软了声音,用那只没被他攥住的手,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你抱着我过去,好吗?”
他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看着她眼里的祈求和信任,感觉自己所有的坚持和防线,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抓紧。”
下一秒,他不再犹豫,抱着苏晚,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从掩体后冲了出去!
他没有选择直线,而是凭借着超强的动态视力和战场直觉,在翠绿与灰败的能量乱流缝隙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辗转腾挪。
狂风扑面而来,苏晚紧紧地闭上眼睛,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里。
她能感觉到男人贲张的肌肉,能听到他因为急速冲刺而越发沉重的心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让她无比安心的冷冽气息。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像是跨越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终于,在下一波能量潮汐彻底爆发的前一秒,薄靳寒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了泉眼之前。
他依旧保持着将苏晚护在怀里的姿势,用后背硬生生抗住了几缕飞溅而来的能量余波。
苏晚听到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薄靳寒!”她心里一紧,猛地回头。
只见他背后的作战服上,一块区域迅速变得灰白,而另一块区域,则有绿色的光芒一闪而没。
“我没事。”他声音平稳,仿佛那点伤痛根本不存在,“做你的事。”
苏晚咬了咬牙,不再犹豫。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面对着那个正在剧烈搏动的光球。
越是靠近,那股生与死的极致拉扯感就越是强烈。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与面前的光球产生一种奇妙的共振。
她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那只戴着古朴戒指的手。
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光球的瞬间,苏晚忽然回头,对上了薄靳寒那双盛满了担忧和紧张的黑眸。
她冲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然后,在男人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毅然将手,伸进了那片代表着生与死的混沌光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