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空调风突然变得冷冽,假楚教授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
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金属桌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嘴角扯出的弧度像刀锋割开的伤口:你确实有点本事。她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温吞,尾音像淬了冰碴子,但你能承受真相的重量吗?
话音未落,她的右手突然按向桌角的黑色按钮。
实验室的顶灯应声炸响,暖黄的光晕瞬间坍缩成忽明忽暗的频闪,照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陆昭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台连接着他太阳穴的脑波监测仪正发出尖锐的嗡鸣,绿色的曲线从平稳的波浪线突然窜成锯齿状,在屏幕上疯狂跳动。
陆昭!沈清扑到感应椅边,指尖刚触到他手背就被烫得缩回——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进衣领。
陆昭的瞳孔开始涣散,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往黑暗里拽,最后一秒他听见沈清带着颤音的呼喊:老赵!
小唐!
快切断电源——
再睁眼时,陆昭站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
墙面上贴满了照片,褪色的 poroid 边缘卷起,每一张都是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秋千上笑的、蹲在沙坑里堆城堡的、举着冰淇淋舔嘴角的。
照片下方用红笔写着日期,从2008年5月到2012年3月,最后一张停在2012年3月17日,照片里的女孩抱着一只缺了耳朵的布熊,背景是爬满常春藤的围墙。
这是......陆昭伸手触碰最近的一张照片,指尖穿过影像时泛起涟漪,海潮的女儿。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陆昭转身,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后颈有块暗红色的胎记——和十年前11·23案现场监控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完全吻合。
你找了她十二年。陆昭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他注意到男人肩膀微微一震,从她失踪那天起,每个生日、每个儿童节、每个她可能出现的日子,你都在拍新的照片。
你不是想杀人,你是想通过犯罪现场的线索,引她回来。
男人缓缓转过身,眼眶凹陷得像两个黑洞,却在提到时泛起水光:你父亲......他的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是我唯一尊重的人。
他追了我三个月,在巷子里堵住我时,手里还攥着我女儿的寻人启事。
陆昭的心脏重重一沉。
幻境里的时间流速变得奇怪,他看见男人背后的照片开始闪烁,新的碎片从墙面剥落,在空中飘成发光的纸片:疗养院A区,通风管道。
你在告诉我路径。陆昭突然明白过来,这些碎片不是陷阱,是海潮用自己的记忆搭的桥,因为你知道,只有我能找到她。
男人的身影开始透明,照片墙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
陆昭抓住最后一片碎片,三张纸片在掌心自动拼接——泛黄的疗养院结构图上,A区、b区、c区的交汇处被红笔圈了三次,地下三层的位置用血字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