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抬头，管道缝隙里渗出的水珠正砸在脚边的地砖上，在青灰色的地面晕开个深色的圆。
顺着水渍看过去，墙角有道半人高的裂缝，勉强能挤进去。
他脱了外套系在腰间，侧着身子往里钻，墙灰簌簌落在后颈，痒得他直缩脖子。
裂缝另一头是条狭窄的甬道。
陆昭摸出随身带的迷你手电，扫过墙面，突然顿住——青灰色的墙皮脱落处，露出一行用红漆写的数字：07-t-16。
t-7项目编号是07-t-07，这个，难道是实验体编号？
他快速掏出手机拍照，手指在屏幕上点出审判者的对话框：解码07-t-16，急。发送键刚按下，手电的光束突然照到前方的金属门。
门把手上缠着新鲜的黄色封条，中间盖着明远集团的红章——韩明远的公司。
陆昭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父亲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说在明远集团旗下医院发现了异常。
他伸手碰了碰封条，胶质还没完全干透，说明有人刚来过。
门后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陆昭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
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直窜进骨头，他刚要用力，门内突然响起脚步声。
他迅速退到墙角，看着门把手动了动，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走出来。
那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却在关门时露出半张脸——左眼角有颗泪痣，和十年前新闻里被停职的医院院长李国栋一模一样。
白袍人！
陆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李国栋当年因非法医疗实验被调查，却在开庭前销毁了所有证据。
父亲的日记本里夹着张李国栋的照片，背面写着：11·23案目击者说凶手穿白大褂。
李院长，受试者的脑电波异常。门内传来助手的声音。
李国栋的声音像块磨得锋利的冰：加大剂量。
心理医生既然来了，就别让他走。
陆昭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审判者的回复：07-t-16=2007年t-7项目第16号实验体，存活记录：无。
他的喉咙发紧。
李国栋已经走到甬道尽头，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陆昭贴着墙根追过去，刚转过弯，就看见那扇金属门重新打开。
门内的灯光泄出来，照见墙上挂着的排班表——最末一行写着韩明远 总负责人。
欢迎来到t-7的终点。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昭猛地转身，李国栋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鸭舌帽已经摘下，左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他手里拿着个遥控器，拇指轻轻一按，甬道的灯应声熄灭。
黑暗瞬间吞没一切。
陆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李国栋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某种金属摩擦的声响在耳畔响起，像极了红外线瞄准器的嗡鸣。
陆昭，李国栋的声音里带着笑，你父亲当年要是像你这么能查，或许能多活两天。
黑暗中，有个冰凉的东西抵住陆昭后颈。
他想起沈清的短信，想起U盘里的配方，想起父亲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血渍——那是他牺牲前写下的韩明远三个字。
但很可惜，李国栋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夜枭计划，现在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