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抬头，三辆闪着红蓝灯的警车正以八十码的速度冲过来，为首那辆的前挡风玻璃上，二字在雾中格外刺眼。
停车！王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炸响，我是市局局长王强，奉命接管押解任务！
依维柯司机的手在方向盘上发抖，张队盯着后视镜里王强腰间的配枪——那是他上周刚换的新枪，枪套边缘还留着磨痕。
他突然想起报告里的另一句话：王局长的女儿在省重点读高三，您最清楚，有些错误，一旦发生就会跟着孩子一辈子。
开门。张队咬了咬牙，冲司机点点头。
王强的皮鞋踩在泥地上发出噗嗤声。
他隔着铁栏看向审判者，后者的囚服上还沾着昨夜审讯时的咖啡渍。换车。他对张队说，声音压得很低，现在，立刻，把人移交给监察组。
张队的喉结动了动，最终打开了审判者手上的铁链。
当冰凉的手铐换成监察组的银色腕带时，审判者突然开口：王局长，您比十年前的陆队长差远了。
王强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想起陆昭报告里夹着的老照片——二十年前的警队合影，陆振华站在第一排，右边那个挂着实习警徽的年轻人，正是现在的自己。
你活下来了。王强把审判者推进监察组的防弹车，关门前低声说，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看守所里，陆昭听见铁门开启的声响时，正把最后一页报告塞进牛皮纸袋。
沈清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穿着米色风衣，头发让风吹的有些乱——这是她跑过三个路口的标志。
审判者脱险了。她隔着铁窗递进保温桶，里面是陆昭最爱的皮蛋瘦肉粥，王强把人交给监察组了，现在正在去省厅的路上。
陆昭舀起一勺粥，温度刚好。
他望着沈清眼下的青黑，突然伸手碰了碰她耳后——那里贴着和唐婉同款的创可贴，边缘翘起半毫米，是她昨夜撕倒刺时太用力。
下一步。他把牛皮纸袋推过去，我们要让陈国栋亲自下台。
沈清接过纸袋，手指触到里面硬邦邦的东西——不是平安扣，是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
她刚要开口，走廊里传来狱警催促的哨声。
那是什么？她指了指纸袋。
陆昭笑了，眼底的光像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塞给他的手电筒光束：心理分析备忘录。他说，关于陈国栋的。
沈清望着他转身的背影，突然想起听证会上审判者说过的话。
此刻阳光透过铁窗照在陆昭背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
而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一份盖着印章的文件正被送进省厅档案室。
文件首页写着：11·23连环杀人案重启调查申请，申请人签名栏里，两个字力透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