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站在酒店更衣间的镜子前,手指顺着西装内袋的边缘缓缓摸着。
布料褶皱的纹路比早晨出门时更平整,像是被人用熨斗仔细压过——但他清楚,这酒店没有这样的服务。
。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是沈清发来的定位:宴会厅b区,第三排靠墙位置,监控盲区。他看了眼时间,距离晚宴开始还有十七分钟。
镜子里的人影突然动了动。
陆昭猛地转身,只看见挂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在空调风里轻轻的摇晃。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探入西装内侧的夹层。
录音笔还在,贴着心口的位置带着体温;微型摄像头用防水胶固定在衬里,触感微凉。
但当他的手指扫过夹层最深处时,突然顿住——那里多了一张纸片,边缘带着锋利的毛边,像是从笔记本上硬撕下来的。
别太聪明。
黑色油墨印在浅蓝信纸上,没有指纹,没有折痕。
陆昭捏着纸条的指尖微微发颤,十年前父亲牺牲那晚,他在床头柜里找到的匿名威胁信,用的也是这种带暗纹的信纸。
陆医生?
门外传来服务生的敲门声,韩总让我来提醒您,晚宴十分钟后开始。
陆昭迅速将纸条揉成一团,握在掌心。
他打开水龙头,看着纸团在水流中慢慢洇开,蓝墨水顺着排水口蜿蜒成细蛇。
镜子里的自己左眉骨还泛着青,那是三天前在仓库调查时被坍塌的木板砸的——当时韩明远的人刚转移走一批医疗设备。
来了。他扯了扯领带。
镜子里的眼睛很黑。
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头顶晃着,陆昭刚踏进门,就看到了韩明远。
韩明远站在主桌前,银灰色西装笔挺得像把尺子,看见他时立刻露出慈善家特有的温和笑:陆医生,可算把您盼来了。
韩总客气。陆昭伸手与他相握,掌心感受到对方手指的力度——这是典型的控制型人格握手方式,表面温热,内里带着试探的压迫感。
主桌周围已经坐了七八个宾客,医学专家林国栋正举着香槟杯和人寒暄,镜片后的眼睛泛着醺醺的红。
陆昭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手表,是限量款百达翡丽,表带上沾着半片没擦干净的蓝渍,像块凝固的淤青。
为了贫困儿童的医疗援助基金,我先干为敬!韩明远端起香槟。
陆昭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自己的杯底——杯壁内侧有层极薄的雾状痕迹,像是被某种液体擦拭过。
他低头时瞥见林国栋的手,手指因为常年握手术刀而微微变形,此刻正死死攥着酒杯,指缝间露出半张纸条的边角。
咳——
林国栋突然捂住胸口,香槟杯掉在桌布上,暗红的酒液渗进真丝布料,像朵正在盛开的血花。
他的身体向后仰去,后脑勺重重磕在椅背上,镜片地碎成蛛网。
林教授!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