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远要是敢关上这扇窗，你就是心里有鬼，你就是害怕阳光。
高远死死地盯着林正，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空有一身力气，却被一根根看不见的铁条束缚得动弹不得。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林正这个年轻人，用阳谋，把他逼到了一个进退维谷的绝境。
让他说？那就是当着全市的面，被公开处刑。
不让他说？那就是公然对抗市工作组，欲盖弥彰。
就在这死一般的对峙中，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身影，动了。
是王建军。
那个从进场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穿着不合身西装的中年男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身上扛着千斤的重担。他没有像赵立新那样激动，也没有像高远那样愤怒。他的脸上，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一种燃尽了所有希望与恐惧之后的死寂。
他站起身，走到了赵立新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然后，他拿起了旁边那个空着的发言席上的话筒。
“滋——”的一声轻微电流声后，王建军沙哑的声音传遍了全场。
“高主任，”他开口，目光没有看高远，而是看着台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他的同行们，“赵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如果说赵立新的发言是第一道惊雷，那么王建-军的站队，就是紧随其后的第二道、第三道闪电，彻底撕裂了高新区这片看似晴朗的天空！
会场彻底炸了！
一个赵立新，还可以被解释为个人恩怨，是疯子。可现在，连宏图电子的王建军都站了出来！那个曾经被高远拿捏得死死的、最听话的王建军！
高远感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桌子，大口地喘着气。他完了。他知道，当王建军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彻底完了。
王建军没有停，他继续说道：“而且，需要‘解释’的，恐怕不止智慧城市这一个项目。”
他从自己那身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沓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那纸因为年头久了，边缘已经泛黄。
“三年前，高新区‘企业服务中心’大楼的消防工程招标。我们宏图电子也参与了。我们的报价，比中标的‘安泰消防’低了百分之十五，用的所有材料，都是国标最优等。但是，我们还是出局了。”
王建军展开那几张纸，对着镜头。
“理由是，我们的技术方案不合格。可笑的是，最后中标的‘安泰消防’，他们提交的方案，有三分之一是原封不动抄的我们宏图电子的！连我们技术员打错的一个标点符号，他们都抄上去了！”
他抬起头，这一次，他的目光终于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向了高远。
“高主任，这家‘安泰消防’的股东，是你大学同学，没错吧？你敢说，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吗？”
高远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只能徒劳地张着嘴，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一片死灰。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然而，林正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结束。
他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高远，看着台下那些从震惊、恐惧，到眼神中渐渐燃起火苗的企业家们，他知道，火候到了。
林正拿起话筒，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响彻全场：
“在座的各位企业家朋友，今天，我们工作组就在这里。我向大家保证，任何问题，我们都会一查到底！任何人，只要他敢把黑手伸向我们企业，我们都绝不姑息！现在，还有谁，有话要说？”
话音落下，台下，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一个又一个沉默了许久的身影，在短暂的犹豫和挣扎之后，开始缓缓地、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