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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陛下,您欠我一个名字(2 / 2)

我看着阿芜惊恐万状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让他们吵去吧!闹去吧!吵得越凶,闹得越大,这道‘令’,才越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谁也无法忽视的‘国令’!

果不其然,消息就像我预料的那样,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死水般的朝堂,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听说博士官之首的淳于越,在自家府邸看到手下抄录回去的简牍内容时,当场就把简牍狠狠摔在地上,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捶胸顿足地怒骂:荒唐!荒谬!一个妇人,竟敢妄拟国令,还僭用‘令’字,与兵事国法并列!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此女就是妖孽!

第二天的朝会,简直成了公开审判我的刑场。

陛下!一名穿着华丽朝服的宗室老臣第一个跳出来,声色俱厉,手指头都快戳到珠帘后的我脸上了,昔日商君变法,奠定我大秦强国之基,其所颁布,亦不过称‘垦草令’!如今一介宫女,所书区区几条种田方略,竟敢妄称‘令’字,岂非乱我大秦祖宗之制,坏我朝廷法度纲常?此例一开,国法何存!祖宗颜面何存!

他一带头,夷、或看好戏的目光,像箭一样射向御座之后垂帘而坐的我。

嬴政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玄色的龙袍衬得他面容沉静如水,对满朝的喧哗吵闹恍若未闻。

直到吵嚷声稍微平息了一些,他才微微动了动身子,淡漠而威严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寡人问你们——法令之重,在于起草之人是谁,还是在于施行之后的效果?

刚刚还像菜市场一样吵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大臣们,一个个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涨红着脸,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接话。

就在这时,李斯缓缓出列,对着嬴政躬身一礼,声音平稳而清晰:回陛下,臣以为,法贵实效。若此令真能如姜总事所言,假以时日,能使河套荒地增粮百万石,能活关中等地的饥民千万,那纵然此令出自妇人之手,亦当为‘令’,当为我大秦之国策重令!

嬴政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珠帘,落在了我身上。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量,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那就叫《屯田兴穑令》。传寡人旨意,自今日起,凡救荒司总事姜月见所拟农策,关乎国计民生者,皆可用‘令’字为题,直入尚书省,列为国策,依律推行!

满殿死寂。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也能听到某些老臣压抑不住的、粗重的喘息声。

我隔着晃动的珠帘,深深地跪拜下去,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指甲狠狠掐入掌心的嫩肉里,直到传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住那股想要呐喊的冲动。

我争的,从来不仅仅是一个称呼,一个名字!我要的,是一个能让这群眼高于顶的男人不得不正视、能让我与之分庭抗礼的位置!

退朝后,在返回长信宫那长长的廊庑下,淳于越带着几名穿着儒袍的弟子,气势汹汹地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着,花白的胡须不住颤抖,指着我,声音嘶哑:女子干政,牝鸡司晨,本已悖逆人伦纲常!如今……如今你竟敢僭用‘令’字,你……你是要乱我先王之法,坏我大秦万世之根基啊!你其心可诛!

我停下脚步,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惊慌躲闪,反而挺直脊背,主动迎上他那双浑浊却燃烧着怒火的眼睛,语气异常平静地问:敢问博士大人,您一生皓首穷经,读过多少农书?可知一亩粟米从播种到收割,究竟需要耗费多少水?您可能分辨麦锈病叶背面的黄斑与褐斑有什么区别?若您能当场答出这其中任何一个问题,我姜月见今日便当场焚毁这道《屯田兴穑令》,并向您三叩首,谢僭越之罪!

他猛地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的、像是被堵住的声音,脸憋得通红,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我向前逼近一步,声音依旧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刀似剑:博士大人,您们守的,是写在竹简上的、冰冷的礼法规矩。而我救的,是田间地头、实实在在的庄稼,是天下万千嗷嗷待哺、快要饿死的性命!若您坚守的礼法不能养民,不能活人,不能让百姓吃饱肚子,那这礼法,迟早有一天,会被逃荒路上那些饿殍的脚,踏得粉碎!

我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不远处通往掖庭的宫道上,恰巧有几个小内侍蹦蹦跳跳地跑过,他们口中用稚嫩的嗓音,欢快地唱着我之前让人散布出去的那首童谣:

红皮白肉甜如蜜呀,陛下种它为救民~一亩能收万斤粮哟,家家户户不喊饥……

是红薯!那首关于红薯的歌谣,已经从宫外传到了宫里,连这些最小的小内侍都会唱了!

淳于越的脸色,瞬间从涨红变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死死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戳到痛处的羞愤。

哼!巧言令色!强词夺理!他猛地一甩宽大的袖子,像是要拂去什么脏东西一样,带着他身后那群同样面如土色、哑口无言的弟子,愤然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当天夜里,我没有丝毫松懈,更没有时间去品味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胜利滋味。

灯火下,我重新铺开那副巨大的《天下舆图》,将记忆中那些有潜力开垦为新粮区的地方,比如河套平原、一些丘陵缓坡,用朱笔小心翼翼地一一标注上醒目的红色星点。

阿芜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轻手轻脚地走近,放在案边,然后低声禀报:姑娘,刚收到从扶风、陇西两郡通过特殊渠道传来的密报。已经有七个县的县令,在偷偷看过我们之前‘不小心’泄露出去的红薯种植法后,暗中召集人手,开辟了一些贫瘠的薄田进行试种了。当地的百姓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姑娘您倡导的,现在都管那些田叫……叫‘姜田’。

我握着朱笔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中。

姜田……

民间的百姓,不知道什么《屯田兴穑令》,也不知道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给了我和这片土地一个新的名字。

片刻的怔愣后,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力量。我重新落笔,在地图一侧的空白处,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小字:

民之所唤,即吾之名。

那一刻,夜风恰好穿过窗棂,吹得案头的烛火剧烈地摇曳晃动起来,在墙壁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我忽然间,彻底明白了。

当一个女人的名字,开始与脚下的土地、与金黄的粮食、与天下万民的生计温饱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再是谁的附庸,不再是史书上一个模糊的,更不是需要依靠某个男人赐予名分的藤蔓。

她,就是能够刻下印记的刻刀本身。

明天,这份《屯田兴穑令》就要盖上皇帝的玉玺,由八百里加急的驿传,发往大秦疆域内的每一个郡县。

我看着那份即将改变无数人命运、也改变我自己命运的政令,又看了看那幅被我标注得密密麻麻、布满红色星点的舆图,心中却没有半分预期中的胜利喜悦,反而异常地沉静。

朝堂上的喧嚣、争吵、唇枪舌剑,终归会像尘埃一样落定。

而真正的风暴,从来不在咸阳宫这四方天空之下。

它在广袤无垠的田野里,在遥远边郡的沟壑中,在每一个接到政令却可能阳奉阴违的官吏心里,在每一颗等待破土而出的种子里。

政令已下,天下皆知。

可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份诏书最终能走多远,能在土地上扎下多深的根,能有几斤几两的实际分量,终究要看它落在这片古老而真实的土地上时,究竟能激起怎样的回响。

我将舆图缓缓卷起,用丝带仔细系好。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等待来自这片土地,来自天下百姓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