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怒极。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老三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这不仅是要毁了一个公主的清白,更是要毁掉刚刚达成的和亲,破坏两国关系!其心可诛!
“来人!”皇帝的声音如同寒冰,带着怒意,“即刻传三皇子宇文铭上殿!朕要亲自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三皇子宇文铭因昨日后颈挨了那记沉重的手刀,此刻正头昏脑胀地躺在府中“养病”,听到宫中急召,心下便是一沉。他强撑着起身,一路心思电转:父皇突然召见,还如此急切,莫非是昨日之事……暴露了?不,不可能!
他怀着一丝侥幸与强烈的不安踏入大殿,刚一进去,便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尤其是看到站在殿中,面色铁青的拓跋弘和眼神冰冷的明月公主时,他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还未等他行礼,皇帝饱含震怒的厉喝便如同惊雷般炸响:“逆子!给朕跪下!”
宇文铭心头狂跳,面上却迅速摆出惊愕与委屈交织的神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惶恐:“父皇息怒!不知儿臣所犯何错,惹得父皇如此动怒?”
“所犯何错?”皇帝气得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想砸过去,又强行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问!你昨日在临水小筑,对明月公主下药欲行苟且之事!你作何解释?!”
宇文铭闻言,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却不是因罪行被揭穿,而是演出了极大的冤屈与悲愤。他猛地抬起头,眼圈竟有些发红,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哭腔:
“父皇!冤枉!天大的冤枉啊!”他重重叩首,再抬头时,眼神里满是受害者的惊惧与不甘,“父皇明鉴!儿臣昨日确实是去了临水小筑,也确实是见了公主,但……但儿臣也是受害者啊!”
他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后颈,语气激动地辩解:“儿臣见公主一人在小筑,出于礼节上前问候,还备了薄酒。可谁知……谁知那酒水有问题!儿臣与公主饮下后,都觉不适,头晕目眩,浑身燥热!儿臣心知不妙,强撑着想护送公主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刚上马车,便被人从背后偷袭,打晕了过去!醒来时已在自己府中,头痛欲裂,至今未愈!”
“父皇!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其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儿臣与四弟的关系,破坏我大周与西凉的邦交啊!那下药之人,连同打晕儿臣的贼子,肯定是一伙的!他们就是想利用此事,让儿臣蒙受不白之冤,让西凉与我大周生出嫌隙!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
明月公主听着三皇子的狡辩,清冷的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寒霜,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的弧度,声音清晰地响彻大殿:
“三皇子殿下真是……巧言令色。”
宇文铭闻言,立刻抬起头,脸上带着被误解的愤懑,他看向皇帝,语气激动:“父皇!公主不信儿臣,儿臣理解!但事实胜于雄辩!儿臣敢对天发誓,昨日确实也中了那歹人的暗算!若公主和诸位不信,大可立刻宣太医前来为儿臣诊脉!看看儿臣体内是否同样残留药毒未清!那等虎狼之药,药性霸道,绝非一两日能够彻底清除痕迹!儿臣总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也下如此重剂吧?!”
皇帝眉头紧锁,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拓跋弘和眼神冰冷的明月,此事关乎国体,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他沉声道:“既然老三你自请验脉,朕便准了!来人,即刻宣太医正苏衡上殿!”
宇文铭跪在地上,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不久,苏衡提着药箱,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他面色还有些疲惫,上前恭敬行礼:“微臣苏衡,参见陛下。”
“苏爱卿平身。”皇帝抬手,“即刻为三皇子诊脉,仔细查验,他体内是否残留异常药性,据实回禀,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
苏衡起身,走到跪地的宇文铭面前:“三殿下,请伸手。”
宇文铭配合地伸出手腕,苏衡指尖轻搭在他的腕脉上,闭目凝神,他诊了左手,又请宇文铭换了右手,反复确认。
良久,他收回手,转身面向皇帝,躬身回禀:
“启禀陛下,三殿下脉象弦急而略浮,气血确有翻涌不稳之象,肝火亢盛……此乃受烈性药物冲击,又兼外力震荡后,未能及时平复调理所致。体内……确有余毒未清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