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账册放回原处,目光重新落回镜中的她:“知道为什么把这些交给你吗?”
陆明璃沉默片刻,低声道:“不知。”
沈玦俯身,双手撑在梳妆台两侧,将她圈在自己与台面之间,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留下印记,但无形的压迫感依旧存在。
“因为怜悯和躲避,换不来真正的安宁。”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剖开她一直试图掩盖的真相,“你以为恪守妇道,躲在静心苑里诵经礼佛,就能平安度日?王氏的手段,你见识过了。没有权力,没有自保的能力,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甚至……将你撕碎。”
他的话,残酷而真实,让陆明璃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我把中馈给你,不是让你享受主母的尊荣,”沈玦继续道,语气近乎冷酷,“是让你看清楚,这世道的规则。让你学会如何用人,如何理事,如何掌控资源,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
他微微偏头,凝视着她镜中那双带着惊悸与思索的眼眸:“只有你自己手握力量,才能真正挺直腰杆,才能让那些试图欺辱你的人,在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后果。依附于我,是你的选择,但若你自身依旧是那株需要时刻庇护的菟丝花,这份依附,又能持续多久?”
陆明璃的心,被这番话狠狠撞击着。她一直以为沈玦要的只是她的屈服和依附,却没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方式,逼着她去看,去学,去思考如何“强大”。
“你……”她声音微颤,“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玦直起身,拉开些许距离,仿佛刚才那番推心置腹的谈话从未发生。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不做什么。做好我的嫂嫂,管好这个家。让外面的人看看,永昌侯府你比王氏管理的好。”
他走到窗边,最后留下一句话:“记住,我能给你的,只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能不能真正变得无人敢欺,靠你自己。”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窗外。
陆明璃独自坐在镜前,久久未动。她看着镜中自己迷茫却又隐隐燃起一丝火光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枚沉甸甸的对牌。
沈玦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某扇紧闭的门。一种名为“不甘”和“渴望”的情绪,正悄然滋生。
是的,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欺负。
无论是王氏,还是……其他任何人。
她缓缓握紧了那枚对牌,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也带来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模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