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久以来试图用隐忍和退缩构筑的脆弱壁垒,逼着她去正视血淋淋的现实。
依附沈玦,是她在绝境中被迫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永远做一株只能攀附的藤蔓。他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接触权力、学习掌控的机会,那么,她就要抓住它!
次日,静心苑不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避世之所,而是成了侯府内宅新的权力中心。
陆明璃并未急于翻看所有账册,而是首先召见了以沈安为首的所有内外院管事。她依旧一身素服,端坐于上首,眉宇间却不再是往日的哀戚与怯懦,而是沉淀出一种沉静的威仪。
她没有虚言客套,开门见山:“母亲静养,侯爷与二公子信任,将中馈暂交于我。我年轻识浅,日后还需诸位鼎力相助。然,侯府规矩不可废,诸位各司其职,尽心办事,我自不会亏待。但若有人阳奉阴违,中饱私囊,或懈怠职守……”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虽未疾言厉色,但那眼神中透出的清冷与决断,让一些心怀鬼胎之人不由得心头一凛。
“沈管家,”她看向沈安,“三日内,将府中所有下人名册、近三年各处收支总账、库房现存物品清单,整理清楚,报与我知。”
“是,少夫人。”沈安恭谨应下。
“负责采买的管事留下,其余人先散了吧,各安其位。”她处理得条理分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接下来的几天,陆明璃几乎不眠不休。她本就聪慧,在陆家时也曾跟着母亲学过管家,只是嫁入侯府后无心于此。如今沉下心来,又有沈安从旁协助,她很快便摸清了侯府内务的大致脉络,也发现了不少被王氏及其党羽掩盖的漏洞和贪墨之处。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暗中记下,同时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整一些人事安排。将几个油水最厚、问题也最多的岗位,换上了沈安推荐的、或是她观察下来还算本分的人。对于原先王氏手下那些仗势欺人、办事不力的,或调去闲职,或寻了错处敲打一番,勒令其收敛。
一个负责采办绸缎的管事,是王氏的远房亲戚,往日里气焰嚣张,贪墨成性。他以为陆明璃年轻可欺,在新一季的采买中故技重施,以次充好,虚报价格,账目做得没有漏洞。
陆明璃拿到账册,仔细核对后,心中冷笑。她并未直接发作,而是先让秋云暗中查访,拿到了确凿的证据——那批次等绸缎的实价,以及他与绸缎庄老板私下往来的凭证。
然后,她再次召集所有管事。
当着众人的面,她将账册与证据摔在那管事面前,声音清冷如泉:“李管事,解释一下,这‘上等杭绸’为何与市价相差三成?这多出来的银子,进了谁的腰包?”
那李管事起初还想狡辩,但在铁证面前,顿时面如土色,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