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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集:准备踏上回家的征途(1 / 2)

那沉甸甸的帆布包入手,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直抵掌心,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秦建国心头一颤,连带着呼吸都为之停滞了半拍。这不是寻常的重量,这是能压垮命运,也能托举新生的分量。赶车伙计那句低哑的“一路顺风”还在林间微弱的回荡,骡车碾压残雪枯枝的“嘎吱”声却已迅速远去,被黎明前老松林子死一般的寂静彻底吞噬。

秦建国没有立刻动弹,他甚至刻意放缓了呼吸,像一尊冻结在寒夜里的石雕,凝立在原地,全身的感官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耳朵捕捉着风穿过不同密度树梢的细微差异,眼睛在朦胧的黑暗中努力分辨着任何一丝不自然的晃动,鼻子警惕着任何一丝不属于山林的气息。足足过了有一支烟的功夫,确认周围除了自然之声再无任何异动,他才从肺叶深处,缓缓地吐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浊气,白色的哈气在眼前迅速弥漫又消散。

他微微仰头,透过光秃秃的枝桠缝隙,望向那片墨蓝色、仿佛天鹅绒般的天幕,上面镶嵌的几颗寒星,正闪烁着清冷而倔强的光芒。他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凛冽清寒、带着松针和腐殖质特有气息的空气,仿佛要将这守护了数年、既熟悉又即将远离的山林魂魄,最后一次刻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没有在此地盘桓,更不可能在此地清点,那不是猎人的习惯,而是取死之道。他迅速而无声地行动了起来,抱着那个帆布包,如同习惯了黑暗的幽灵,沿着一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更为隐秘和崎岖的路径,向着护林点的方向潜行。他的脚步落在半融的雪壳和松软的枯叶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每一次落脚都经过深思熟虑,避开可能发出脆响的断枝。他的身影在林木的阴影间快速穿梭,与周围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

回到那间栖身数年、充满了烟火气息和孤独记忆的小屋时,东方的天际才刚刚露出一线鱼肚白。他没有立刻去拨弄那早已冰冷的炉火,而是反手仔细地插紧了那扇略显破败的木门门闩,又搬过屋里唯一一张沉重的木桌,悄无声息地抵在门后。做完这些,他才就着窗口透进的那一点微弱天光,在冰冷的炕沿上坐了下来,将那个帆布包郑重地放在膝头。

解开捆扎得紧紧的绳索,打开帆布包。里面是码放得极其整齐的几沓“大团结”,簇新的纸币边缘锋利,在昏暗中似乎自身都带着一种幽冷的光泽,那是一种能灼伤眼睛的光芒。他伸出手指,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拂过那坚挺的纸缘,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深刻疲惫和如山压力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一直以来紧绷的心防。这笔钱,是他用数年的隐忍、冒险、孤寂,游走在规则边缘,甚至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才换来的。它是通往未来与妻儿团聚的诺亚方舟,也是此刻必须完美隐藏、否则足以引火烧身的最大秘密。

他没有时间去细细摩挲,更不敢在此刻去清点那摞钱的厚度。老马的信誉,在这种刀头舔血的交易中,比任何白纸黑字的契约都更为可靠。他现在需要争分夺秒,在天光彻底放亮、可能有人上山之前,让这笔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财富,彻底地、安全地“消失”。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在简陋得几乎一览无余的小屋内快速而仔细地巡视。直接埋在地下?不行,开春化冻在即,泥土会变得松软潮湿,极易腐烂纸币,而且动物的嗅觉灵敏,难保不会被刨出。藏在房梁屋瓦的缝隙里?太容易被经验丰富的搜查者发现,不够稳妥。他的视线最终,牢牢地锁定在了自己那套伴随着他度过无数个寒冬的、厚重而破旧的铺盖卷上。这床棉花早已板结、被面打了好几个补丁、散发着淡淡体味和烟熏火燎气息的被褥,此刻在他看来,却是最完美、最不引人注目的保险箱。

他立刻行动起来,从那个小小的、针线都配备齐全的针线包里,找出最粗壮耐磨的棉线和一根大号的针。他动作熟练地挑开被褥几个不同位置的线脚,这些位置的选择很有讲究,都在被褥正常使用时会自然形成褶皱或磨损的地方,即便日后针脚被发现,也不显得突兀。他小心地将板结的棉絮掏出一些,形成一个不易察觉的夹层。然后,他将帆布包里的钱款,连同之前分批藏好的所有积蓄,按照面额和厚度,分成若干份,用早就准备好的、气味浓烈刺鼻的防虫草药膏仔细涂抹在厚油布上,再用油布和牛皮纸进行层层严密包裹,确保隔绝潮湿和气味。每一个包裹都被他仔细地、均匀地塞进棉絮的夹层之中,再将被褥表面恢复原状,用细密得几乎与原来无异的针脚重新缝好。

他反复用手按压、揉捏处理过的区域,凭借着手感仔细调整,确保从外面触摸,只觉得是被褥本身因岁月和使用造成的不平整与板结,而绝不会察觉到内部隐藏着惊人的硬块。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和眼力,他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差错。

剩余的现金,包括老马额外给的那些堪称“硬通货”的全国粮票和些许工业券,则被他采用更灵活的方式分开藏匿。木制背架的几个不起眼的榫卯接口处被小心地撬开,塞入小卷的钞票后再用木屑和胶水复原;那双半旧却结实的翻毛皮鞋,鞋垫下、甚至鞋帮的夹层里,都被他巧妙地利用起来;那个军用水壶的厚布套夹层,也成了藏匿粮票和少量应急现金的好地方。他力求做到即使路上遇到例行盘查,只要不进行破坏性的拆解,就极难发现这些隐秘。这不仅仅是在藏钱,更像是在布置一场关乎身家性命的精密伪装。

当最后一处藏匿点处理完毕,并用泥土略微涂抹掩盖了新缝线的痕迹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山林间传来了清脆的鸟鸣。秦建国将那个此刻蕴含着巨量财富的行李卷重新打好,用力掂了掂分量,确实比之前沉重了许多,手感也更为硬实。但他仔细端详,一个带着全部家当、铺盖卷显得臃肿破旧的返乡知青,有这样的行头,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景象,并不会引人特别注意。

他将那个空了的帆布包,连同身上可能沾染了交易现场气息的外衣,卷在一起,小心地塞进了即将彻底熄灭的炉膛深处,看着它们被最后一点余烬引燃,化为一股青烟和少许灰烬,与其他烧尽的柴灰毫无二致。他仔细检查了屋内屋外,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这次交易和藏钱的蛛丝马迹。

做完这一切,一股如同潮水般汹涌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他,四肢百骸都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但他的大脑却处于一种奇异的、高度清醒的亢奋状态。他知道,最危险、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去,接下来,是摆在明面上、需要他用心演完的最后一场戏——程序上的告别。

他强迫自己休息了片刻,用冰冷的山泉水洗了把脸,驱散了些许疲乏。然后,他换上一身虽然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劳动布衣服,刻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即将与家人团聚的隐约期盼,然后才深吸一口气,下山,径直去了屯委会。

屯委会里,赵大山正和几个小队干部围着那个几乎从不熄灭的火盆,“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子,屋里烟雾缭绕,他们正在商量着化冻后土地分配、籽种调剂和畜力安排这些开春的头等大事。见秦建国进来,赵大山抬起被烟火熏得有些眯缝的眼睛,招呼道:“建国来了?正好,西沟子那边阳坡雪化得咋样了?防火道得抓紧清出来,眼瞅着天就暖了。”

秦建国走到火盆边,伸出双手象征性地烤了烤火,驱散一下从外面带来的寒意,他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开口说道:“大山叔,各位队长,我今天是来……跟您几位告个别,也想把护林员的活儿,辞了。”

屋子里霎时一静。只剩下火盆里木炭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几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和困惑,齐刷刷地投向他,仿佛他说的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外星语言。

“辞了?”赵大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烟袋锅子在火盆边缘用力磕了磕,溅起几点火星,“建国,你没事吧?这刚开春,防火正是要紧的时候,山牲口也快活跃了,你辞哪门子职?是不是遇上啥难处了?”

“大山叔,”秦建国迎着众人探询的目光,声音清晰而稳定,他知道这一刻必须毫无破绽,“我没事,也没遇啥难处。就是想明白了,得回城里去了。念秋一个人带着石头在城里上学,孩子才两岁多,正是缠人的时候。她一个女学生,又要念书,又要照顾孩子,还得操心生活,实在太难了。我不能总在这山里躲清静,让孩子像个没爹的娃。”他顿了顿,让话语里的情感显得更真挚,“我琢磨了一个冬天,翻来覆去想,觉得还是得回去。一家人,总得团团圆圆在一块儿,日子才有奔头。”

理由合情合理,充满了为人夫、为人父的无奈与责任。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更长的沉默,几个干部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都流露出了理解和惋惜。

一个平日里和秦建国关系不错的生产队长重重地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建国,你这……猛一说走,大伙儿心里都怪不是滋味的。屯里谁不知道你这护林员干得尽心尽力?这山林子,交给你守着,大家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