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山林点点头,与栓子的判断不谋而合。
“丽华,把诱饵拿来。”曹山林吩咐道。
倪丽华赶紧从背篓里取出那个小布袋,递给曹山林。
曹山林并没有立刻去下套,而是先抓了一小撮诱饵,递给倪丽华:“闻闻,记住这个味道。紫貂嗅觉极其灵敏,这种炒香混合了特殊香料的味道,对它们有很强的吸引力。”
倪丽华凑近闻了闻,那是一种混合了谷物焦香、淡淡油脂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略带腥臊的气味,并不算好闻,但她还是努力记住了这种味道。
接着,曹山林又拿出几个小巧精致、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的钢丝踩夹和吊脚套,开始一边示范,一边讲解:
“下踩夹,位置要选在它们必经之路的侧面,不能正中间,不然容易被它们跳跃避开。诱饵要放在扳机后面一点,不能直接压在扳机上,不然机灵的家伙能把饵料叼走而不触发机关。周围要撒上一点咱们特制的紫貂尿液,掩盖人的气味,同时吸引它们过来…”
他动作轻柔而精准,布置陷阱的过程,更像是一种艺术创作。
“吊脚套则要设在它们喜欢攀爬的矮树杈或者岩石凸起上,利用它们的好奇心或者追逐松鼠等猎物的习性…”
倪丽华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手中的笔记本虽然没拿出来,但每一个要点都被她死死记在了脑子里。
在曹山林和栓子的配合下,几个陷阱被悄无声息地布置在了关键位置。整个过程,赵老蔫和铁柱都持枪在外围警戒,确保安全。
“好了,撤。”布置完毕,曹山林果断下令,“紫貂白天活动不频繁,而且极其机警,我们留在这里反而会吓跑它们。明天再来查看。”
一行人又悄无声息地撤离了这片区域,如同从未出现过。
接下来的几天,狩猎队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每天凌晨出发,前往不同的预设区域,根据倪丽华记录的陷阱位置逐一检查、维护、重新布置诱饵。倪丽华的角色愈发重要。她不仅负责记录每个陷阱的位置、编号、设置时间和检查结果,还开始学着辨认陷阱周围留下的足迹、粪便和毛发,判断是否有紫貂“光顾”过,以及其大体体型和活动时间。
起初,她还需要曹山林或栓子从旁指点,但很快,她就能独立做出基本正确的判断了。她的细心和强大的记忆力发挥了作用,哪个陷阱周围的痕迹是新的,哪个陷阱的诱饵被动过却没触发机关,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并能提出自己的猜测,比如是不是诱饵放置的角度不对,或者陷阱本身的灵敏度需要调整。
她的进步,曹山林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赵老蔫和铁柱也从最初觉得带个“小丫头”有点累赘,渐渐转变为对这个聪明、肯学、不怕苦的姑娘刮目相看。栓子虽然依旧话少,但偶尔也会在倪丽华提出有价值的问题时,多解释一两句。
然而,狩猎高价值的紫貂,并非易事。接连几天,陷阱要么毫无动静,要么只捕获了一些好奇的松鼠或是不小心撞入的花鼠。最好的情况,也仅仅是诱饵被叼走,或者陷阱被触发却空无一物,显然是被机警的紫貂挣脱了。
“这东西,比狐狸还鬼!”铁柱有些泄气地嘟囔。
“急啥?”赵老蔫倒是沉得住气,“好东西要是有那么容易得,那还不满山都是了?”
曹山林也并不气馁,他深知狩猎需要耐心。他带着倪丽华,更加仔细地分析每次失败的原因,调整陷阱的位置、诱饵的种类和投放方式,甚至根据风向和天气微调策略。
倪丽华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远比书本上更多、更鲜活的知识。她知道了紫貂在不同季节毛色的细微差异会导致价格的巨大差别;知道了如何通过粪便判断其健康状况和主要食物来源;更深刻地理解了,一个好的猎人,不仅需要勇气和枪法,更需要像山石一样沉稳的耐心和像溪水一样灵活变通的智慧。
就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坚守、学习和细微调整中,狩猎队,连同新加入的倪丽华,都在悄然成长着。他们像一张逐渐撒开的、无形而坚韧的网,耐心地等待着在这片原始森林中,与那些狡猾的、身价不菲的精灵,进行一场意志与智慧的较量。而成功,往往就孕育在下一次耐心的检查与不懈的坚持之中。山林寂静,却仿佛能听到时间流逝和希望萌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