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忆山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解释道：“宇宙文明的‘种子’，并非你理解的植物籽粒。它是一种……本源概念，是法则的具象，是文明跃升的‘奇点’。其价值之高，对于许多文明而言是不可求之物。”
他略作停顿，似乎在组织能让低维生命理解的语言：“通常，一个停滞不前的二级文明，若能得到并融合一颗‘种子’，便有极大可能突破瓶颈，升级成为纵横星海的三级文明。但是你们这方宇宙……很奇怪。”
周忆山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带着探究：“这里得到了一颗品级极高的‘种子’，它没有催生出科技或精神统一的文明，反而……衍生出了独特的修真文明。依靠个体力量探索天地，追求长生。然而，几个纪元过去了，文明等级却一直未能有效提升，依旧停留在相对低级的修真文明阶段。可以说，一颗高级的‘种子’，在此地催生出了一个……用上层界域的标准来看，近乎是‘失败品’的文明形态。”
“失败品……”天帝喃喃自语，脸色难看。真武大帝握紧了拳，指节发白。
“所以，高层也曾讨论过，这颗‘种子’是否要收回？”万琉儿插话，语气带着了然。
周忆山默认了：“确有不同声音。一方认为既是‘失败’，当回收资源，用于其他实验场。另一方则认为，这种异常的演化路径本身，或许就蕴含着未知的价值，值得继续观察。这也是为何你们这方世界外围，会设有如此强大的守护禁制。并非初代天帝所想的‘囚笼’，而是……保护区。因为一个低级的宇宙文明，根本保护不住‘种子’的存在，一旦气息外泄，极易引来星海中的觊觎者，就像现在这样。”
“那……‘种子’到底在哪里？”孟青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也是西方神域不惜发动战争也想知道的答案。
周忆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又缓缓环视四周，最终说了一句近乎谶语的话：“整个小世界，哪里发生的故事最多，气运最交织，因果最纠缠……‘种子’就在那里。”
孟青云先是疑惑，随即，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猛地抬头看向周忆山，失声道：“你是说……”
周忆山看着孟青云震惊的眼神，却缓缓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不，它不在你体内，也不在任何‘个体’的身上。”
他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宇宙文明的‘种子’，其形态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根源性的‘场’，一种弥漫性的法则源头。它无形无质，却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一片广袤区域内的法则走向与文明演化。”
“传说中，万法起源的‘灵源祖地’位于云荒大陆，”周忆山继续说道，“这并非空穴来风。正因‘种子’扎根于此，云荒才能成为万法起源，衍生出独特的修真文明脉络。其次，才是受到辐射影响的天庭与仙界，它们相当于是‘种子’能量场域的上层延伸和规则显化。”
他看向天帝与真武大帝：“初代天帝们，或许并非直接携带‘种子’，而是发现了‘种子’降临在云荒，为了保护它，也为了研究它，才在此界建立天庭，构筑守护大阵。久而久之，连他们自己都遗忘了最初的细节，只留下了‘守护’与‘囚徒’的模糊记忆。而你们却将天庭搬到三十三重过天，倒是阴差阳错转移了目光。”
万琉儿轻笑：“所以，西方那些鸟人打上天庭，算是找错了门？”
“可以这么说。”周忆山点头，“攻击天庭，或许能逼出一些守护力量，但若想真正触及‘种子’，最终的战火必然要蔓延至云荒。”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西方神域方向传来的空间波动骤然加剧，但那黑暗的侵蚀在冲击天庭壁垒的同时，竟真的分出了一股更为隐秘、却带着腐朽气息的力量，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下界的云荒大陆方向。
“他们反应很快，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存在，感知到了真相。”陆明远冷静地指出，“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云荒。”
三木眼中星光流转，发出警报：“大阵外面有东西过来了。”
天帝脸色一变：“准备开战！”
周忆山却抬手虚按：“不着急。外面来的那些一时半会儿还进不来。真正的麻烦，是在里面这些。”
他的目光投向西方，那里神光与黑暗交织，战鼓与圣歌齐鸣，星穹圣殿与天国的联军，已然如同决堤的洪流，开始冲击东方天庭布置在边界的第一道防线”。
“先把内部清理干净。”周忆山的声音不高，“否则，内外夹击，才是真正的死局。”
东方天庭边界防线。
真武大帝已然化身万丈法相，手持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立于防线最前沿。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旌旗招展，杀气冲霄。面对呼啸而来的天使军团和驾驭着星穹战车的圣殿骑士，真武大帝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
“杀！”
瞬间，仙法与神术碰撞，剑光与圣枪交击。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在星域中荡开，绚烂如烟花，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天使的羽毛与天将的甲胄碎片四处飞溅，如同下起了一场金属与光羽的暴雨。
奥罗瑟的身影在圣殿联军后方显现，他手持一柄由纯粹光能凝聚的“审判之矛”，矛尖直指真武大帝：“真武！交出离开囚笼的钥匙，否则，今日便让东方神域血流成河！”
真武大帝挥剑格开一道巨大的圣光斩击，声如寒铁：“域外狂徒，也配觊觎我界至宝？此界纵是囚笼，也容不得尔等放肆！”
谷中，透过周忆山施展的水镜术，众人能清晰地看到前线惨烈的战况。
万琉儿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打得真热闹。周老怪，你确定我们就在这里看戏？万一顶不住，让那些鸟人冲进来，麻烦也不小。”
周忆山尚未回答，孟青云却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不能只看。西方神域主力被真武大帝牵制在前线，但那股试图潜入云荒的力量必须阻止。而且……”
他顿了顿，看向周忆山：“前辈，您说过，我是‘变量’。如果‘种子’的影响核心在云荒，那么我的战场，也应该在那里。在这里干等，毫无意义。”
陆明远点了点头：“有理。天庭防线坚固，一时无忧。真正的要害在于云荒，若根源被毁，天庭亦成无根之萍。”
周忆山看着孟青云，眼中终于闪过赞许：“你终于开始跳出棋盘，思考棋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