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安的“畏罪自尽”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镇异司密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那封字迹潦草的认罪书摊在紫檀案上,如一张拙劣的遮羞布,掩不住底下翻涌的腥臭。
“断尾求生。”周玄策指尖叩击着桌面,发出沉闷声响,狭长凤目中寒光流转,“死无对证,线索断在司衣监。那本密账上的‘血凤凰’,成了悬案。”他目光扫向桌角那封得严严实实、贴着三重镇邪符箓的玉盒——里面封印着苏娘怨念的核心,那片妖异的血色牡丹。这是唯一的铁证,也是仅存的线索源头。
孟青云坐于下首,面色较前日更显苍白。周玄策的“清心涤魂”之法驱散了苏娘怨念的直接冲击,却未能抚平他心中因云锦坊惨剧与曹德安之死掀起的骇浪惊涛。源自心底的冰冷低语反倒愈发清晰,如同附骨之蛆:
瞧,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一个阉奴的命,换背后主子的安稳。愤怒么?规则不过是他们掌中的玩物。唯有力量…能撕开这虚伪的面纱…”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戾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师弟,‘血凤凰’纹要求‘神魂俱丧’,定金高达千两,绝非寻常权贵所能消受。目标必定位高权重……曹德安虽死,但这条线…未必就断了。”
周玄策微微颔首,这正是他心头悬着的巨石。“我已令风信堂寒鸦,全力追查密账上其他代号,尤其是‘血凤凰’的买家。同时,严密监察司衣监所有进出,特别是送往各宫妃嫔处的衣料绣品。那东西…太过邪异,绝不能流入宫闱!”
命令疾速下达。风信堂的纸鹤如无形的幽灵,游弋在京城权贵的暗影之中,悄然收集着“金牡丹”、“青鸾”、“黑寡妇”背后的蛛丝马迹。镇异司的暗探亦悄然收紧了对司衣监的监视罗网。然而,那朵被重重封印的血色牡丹,仿佛成了唯一的、暂时沉寂的风暴之眼。
七日后的深夜,镇异司锢灵殿深处,寒气刺骨。四壁与地面皆由能隔绝灵气的“镇魂石”砌成,刻满繁复的符文。殿中央,一座半人高的青铜“锢灵金匮”静踞其上,三重金色符箓锁链缠绕周身,明灭流转,散发着强大而稳固的封印之力。金匮之内,正静静封印着那片血色牡丹绣片的特制玉盒。
今夜当值的两名巡狩卫,皆是李元昊麾下精锐,修为不弱,精神更是如满弦之弓,绷至极限。殿内烛火长明,映照着冰冷石壁上流淌的符文微光,以及那尊象征绝对安全的金匮。
子时刚过。
殿内毫无征兆地卷起一阵阴风,并非起于门窗,而是凭空而生,裹挟着一丝似有还无、铁锈般的甜腥气息。烛火猛地狂舞挣扎,光影剧烈晃动,壁上符文流转的光泽仿佛也骤然黯淡了一瞬。
两名守卫瞳孔骤缩,同时按紧刀柄,青筋暴起,厉声暴喝:“谁?!”
无人应答。
阴风骤然消散,恍若错觉。烛火重归稳定,符文金光如故。
其中一名守卫眉头紧锁,谨慎地靠近金匮,仔细查验三重符箓锁链。金光流转,稳固如初。他松了口气,对同伴道:“无事,许是…”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那金匮表面,毫无征兆地蒸腾起一层薄薄水汽!水汽疾速凝结,化作一片诡异的、近乎透明的冰霜!冰霜所覆之处,最外层那流转不息的金色符箓锁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冻结!金光如同被冰封的残焰,挣扎着明灭数次,便彻底湮灭!
“不好!”守卫目眦欲裂,腰刀铿然出鞘!另一名守卫反应更快,身形已如离弦之箭扑向墙角的示警法阵!
然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仅一息之内!
“喀嚓——!”一声刺耳脆响,被冰霜冻结、灵光尽失的第一重符箓锁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迸裂!
紧接着,那诡异的透明冰霜已疯狂蔓延上第二重、第三重符箓锁链!冻结、黯淡、碎裂!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三重足以禁锢大妖的强力封印,在这诡异的冰霜之力下,竟似薄纸般脆弱不堪!
“嗡——!”
一声沉闷而邪异的嗡鸣自金匮内部炸响!玉盒的盖子被一股无形巨力猛地掀飞!那片被层层符箓紧缚的血色牡丹绣片,骤然炸裂出妖艳欲滴的血色光芒!血光之中,那朵牡丹花瓣疯狂蠕动、搏动,仿佛一颗被压抑许久、终于挣脱束缚的活物般的心脏!
血光与冰霜交织缠绕!一股强大阴寒的吸力瞬间吞噬整个锢灵殿!两名守卫只觉得浑身精血与力气仿佛要被抽干,骨髓深处都泛起寒意,眼前发黑,动作变得无比迟滞!
就在这血光与冰霜最盛烈的刹那!
一道模糊得几乎无法捕捉的、如同流动水银般的影子,鬼魅般穿透锢灵殿厚重的石壁,瞬间闪现于金匮之侧!那影子没有实体形态,只有一只由纯粹寒冰凝成、近乎透明的利爪,快如电闪般刺入血光,精准无比地攫住了那片妖异的血色牡丹绣片!
“大胆妖孽!留下!”距离稍近的那名守卫目眦尽裂,强忍精血流失的剧痛与虚弱,手中长刀裹挟凛冽罡风,狠狠劈向那只冰爪!
冰爪纹丝不动。刀锋斩入冰爪,却如同斩入万载玄冰,只溅起几点凄厉冰屑,发出刺耳欲聋的刮擦声,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反而一股极致的阴寒顺着刀身反噬而上,守卫整条右臂瞬间覆满厚厚白霜,刺骨剧痛钻心!
攫住血色绣片的冰手毫不停留,带着那搏动不休的邪物,与那道水银般的影子一同,倏然回缩,再次穿透石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碎裂的符箓锁链、被冲开的玉盒,以及殿内弥漫不散的浓郁血腥味和刺骨寒意!
两名守卫一个手臂冻僵,一个扑倒在示警法阵前却无力启动,眼睁睁看着邪物消失,脸色惨白如纸。
“锢灵金匮…被破了!邪绣…被盗!”沙哑而充满恐惧的嘶喊,终于划破了镇异司死寂的夜空。
五日后,皇宫御花园浮碧亭。午后时分,园内花团锦簇,暗香浮动。亭中气氛却透着几分微妙。新晋得宠、育有幼子的丽妃苗若兰,身着流光鹅黄宫装,明艳不可方物,指尖正闲闲拨弄着茶盏。她对面的卢妃一袭绛紫色宫装,妆容精雅,眼底却凝着三分刻薄七分不甘。稍远处坐着武将之女的兰妃,以及生性怯懦的林妃。
司衣监总管太监亲自领着四名小太监远远行来,手中小心翼翼托着华美异常的紫檀木托盘,其上覆着御用明黄锦缎。
司总管这般匆忙,是要往何处去?
启禀各位娘娘,总管太监躬身谄笑,此乃司衣监竭心赶制的金凤衔牡丹云锦华服。奴婢正要呈往未央宫,请皇后娘娘御览。
“打开看看。”丽妃不在意道。
“娘娘,这不合规矩。”总管太监连忙跪下。
“我让你打开。”丽妃苗氏很受宠,因着家室不显,在这世家女盘踞的后宫中独自孕育了两位皇子,可谓风头无两。更有消息称,小皇子周岁之日,丽妃也将册封丽贵妃了。司衣监总管太监不敢得罪,只得掀开锦缎。
亭内瞬间响起几道赞叹,那华服流光溢彩,夺人心魄!一只展翅金凤占据前襟,姿态傲然。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金凤翼下点缀的几朵牡丹!花瓣层叠,以金线勾勒轮廓,内里却是一种深邃到近乎妖异的暗红色丝线,在光线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仿佛浸透了凝固的血液。细看之下,那血色花瓣深处,似乎真有极其细微的脉络在光影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魅美感。
“好生别致的牡丹!”丽妃眼睛一亮,美目中异彩连连,“这暗红花瓣,本宫瞧着甚是喜欢,正衬本宫那支赤金红宝的牡丹簪。”
“丽妃妹妹好眼光。”一旁的卢妃掩唇轻笑,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不过,这‘金凤衔牡丹’的纹样,大气磅礴,凤主牡丹,更显尊贵。妹妹青春娇艳,这般娇艳明媚,怕是压不住这份威仪呢。” 她这话看似谦让,实则暗指丽妃位份还不够格穿凤主牡丹的图案。随即,她话锋一转,佯作忧色,“咱们呢,就看看过过眼瘾,沾沾福气,还望皇后娘娘莫要见怪。听闻这‘叠影流光’技法极耗心神,所用染料也颇为特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卢妃娘娘果然见多识广。”司总管赶忙接口道,“这华服用的是最顶级的金丝雀羽线、南海鲛珠纱,更难得的是,这牡丹纹样,乃是江南失传的‘叠影流光’技法所绣,花瓣层叠处似有暗涌,色泽流转,尤其在光下,那牡丹花瓣深处隐有血色暗纹浮动,恍若活物,寓意‘富贵荣华,生生不息’。”
“哼!不过一件衣服,”兰妃性子直:“有什么压不压得住的!好看就行!丽妃姐姐喜欢,跟皇后娘娘禀报一声,皇后娘娘宽和,定会赐给丽妃姐姐的,姐姐穿上定然好看!”她虽不喜丽妃得宠,但更讨厌卢妃的弯弯绕绕。
林妃也怯生生地附和:“是…是极好看的…”
丽妃岂能听不出卢妃的弦外之音?她柳眉一挑,正要反唇相讥,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仪的声音传来:
“都在看什么呢?这般热闹。”
皇后崔氏在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而来。她身着正红凤袍,气度雍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落在托盘上的华服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艳:“哦?这就是司衣监新制的那件?果然巧夺天工。” 她的目光在那朵妖异的血色牡丹上扫过。
“参见皇后娘娘!” 众妃嫔连忙起身行礼。
“都免礼吧。”皇后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众人,“这华服的确不凡。凤衔牡丹,祥瑞之兆。方才听见丽妃妹妹说喜欢,本宫就做主了,这件衣服就给妹妹穿。既是祥瑞,自当由有福泽之人穿着,方能泽被后宫,为陛下添福。”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丽妃身上,笑容加深,“丽妃为陛下诞育皇子,劳苦功高,正是福泽深厚之人。”
此言一出,卢妃脸上刻意维持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迅速恢复,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的赞同:“皇后娘娘圣明!丽妃妹妹福泽深厚,此等祥瑞之物,合该妹妹得之!” 她心中冷笑,这正是她要的结果——让这件“好东西”顺理成章地落到丽妃身上。
兰妃撇撇嘴,没再说话。林妃更是低头不语。丽妃则是喜形于色,连忙起身谢恩:“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快送去给丽妃宫里,好让本宫也瞧瞧这祥瑞华服上身的风采。”
一场不见硝烟的争夺,丽妃凭借帝宠与皇子,轻松胜出。
华服送入凤藻宫,丽妃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让宫女服侍她换上。
“娘娘,您瞧,这牡丹花瓣在烛光下,色泽流转,当真如同活物一般!” 大宫女一边为她整理衣襟,一边由衷赞叹。
丽妃对镜自照,金凤展翅,暗血牡丹点缀其间,神秘华贵,衬得她肌肤胜雪,容光焕发。她满意地抚摸着衣襟上那朵触感微凉、光泽流转的血色牡丹,指尖仿佛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搏动感,只当是料子名贵,触感特别。
“嗯,果然…”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镜中的丽妃,脸上那抹因得意而生的红润,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死灰色!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和弹性,变得松弛、枯槁,眼窝深陷,仿佛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抽走了十年青春与生机!
“啊——!!!” 丽妃发出一声惊恐欲绝、不似人声的尖叫,指着镜中那个瞬间苍老的自己,“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鬼!有鬼啊!”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衣襟上那几朵暗血牡丹,仿佛被她的尖叫彻底激活!花瓣深处那些细微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暗红丝线骤然亮起,发出妖艳欲滴的血光!整朵牡丹如同活物般“绽放”开来!一股冰冷彻骨、饱含着无尽怨毒与贪婪的邪异气息,如同爆炸的冲击波,瞬间席卷整个寝殿!这股气息的核心,赫然锁定了丽妃尚在襁褓里幼小的皇子!
“哇——!!!” 原本安睡的皇子,仿佛被无形的魔爪攫住,猛地爆发出撕心裂肺、震耳欲聋的啼哭!小小的身体痉挛般抽动,小脸瞬间憋得青紫,几乎窒息!
“皇儿!我的皇儿!” 丽妃魂飞魄散,欲扑向孩子,却惊觉自己身躯如石化般僵硬!四肢百骸皆被那华服牡丹上渗出的冰冷邪气侵蚀、冻结,丝毫动弹不得!
殿内侍奉的宫女首当其冲!离丽妃最近的两名宫女,眼神骤然空洞、狞亮!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面容扭曲,竟毫无征兆地扑杀向彼此,用最原始、最凶暴的方式——指甲疯狂抓挠对方脸颊脖颈,牙齿狠狠撕咬对方皮肉!鲜血瞬间泼洒而出!
“疯了!她们疯了!”
“护驾!快护驾啊!”
“娘娘!小殿下!救命啊!”
凤藻宫瞬间堕入地狱般的混乱与恐怖!
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裹挟着“丽妃容颜枯萎”、“皇子惊悸濒死”、“宫女邪祟互戕”的骇人细节,直抵御前!皇帝震怒,摔碎了心爱的玉盏,严旨立下:“镇异司周玄策!朕给你三日!三日之内,查清邪祟来源,揪出幕后黑手!否则,提头来见!”
沉重的压力如同实质,压在镇异司每个人的肩头。议事堂内,烛火通明,气氛凝重如铅。
案上摊着几份东西:
风信堂寒鸦送回的情报:事发前一日深夜,司衣监一名唤小翠的低阶浆洗宫女,曾将一个不起眼的布包交给卢妃宫中一个粗使嬷嬷。
巡狩卫现场带回的“金凤衔牡丹”华服碎片,其上暗血牡丹残留部分,散发着微弱却熟悉的妖异邪气,与锢灵金匮失窃的核心同源!
司衣监的登记簿:关于“金凤衔牡丹”服的记录,在入库后,竟是一片空白!当值女史坚称自己“那日头昏脑涨,定是漏记了”。
卢妃宫中粗使嬷嬷张氏的口供:她承认收了小翠的布包,内里不过是些家乡土产。至于为何深夜传递,她言语闪烁,只道小翠是远房侄女,托她捎带物件给宫外亲人。对小翠“落井”之事,她连称毫不知情,吓得抖如筛糠。
“王爷!这还不够分明么?”李元昊指尖重重叩击口供与密报,“卢妃指使张氏夹带邪物!小翠惨遭灭口!司衣监的簿册早被动了手脚!桩桩件件,直指丽妃娘娘与小皇子!卢妃嫉恨丽妃得宠诞育皇嗣,阖宫皆知!动机、人证、物证铁证如山!这老刁妇嘴硬,只需给我半日,定教她吐出实情!”
孟青云侍立一侧,面色铁青。当“卢妃”二字刺入耳中,他袖底手掌骤然紧握成拳。礼部尚书卢秉昭!那构陷他父亲、险些葬送孟氏满门的仇雠!卢妃,正是卢秉昭之女!新仇旧恨如同毒火,瞬间燎原!魔煞的絮语趁机在颅中癫狂鼓荡:
“卢家!又是卢家!草菅人命,戕害皇嗣!父女一丘之貉!证据?眼前血证如山!杀了她!为苏娘雪恨!为枉死绣娘偿命!为你孟家洗刷沉冤!律法?审判?太迟!唯有用力量!复仇的力量!”
他眼底红翳翻涌,凝在口供上“卢妃”二字的目光淬满冰寒杀机,几乎要冲口应和李元昊之言。
周玄策端坐案后,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他没有立刻回应李元昊,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几份记录。卢妃的嫌疑确实最大,动机充足,线索也直指向她。
“动机充足,线索指向…但,仍有几处,令人费解。”周玄策缓缓开口,声音透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其一,司衣监登记簿管理森严,多人轮值,仅凭当值女史一句‘头昏漏记’,就能轻易抹去一件妃位华服的记录?她背后是否有人授意或施压?其二,张氏口供虽可疑,但仅凭一次深夜传递土产,如何定卢妃主使之罪?小翠已死,死无对证。其三,”他倏地拿起那片残留邪气的华服碎片,目光如电,“也是最关键的!这件邪衣,究竟是如何被送到丽妃手中的?丽妃是在浮碧亭当众看中并下令送去的。即便卢妃买通了司衣监的人动了手脚,她如何能确保丽妃定会选中此衣?又如何能确保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件动过手脚的邪衣能避开所有查验,最终穿到丽妃身上?此中风险过大,变数太多!不似卢妃一贯谨慎的风格。最后,也是最紧要的一点——”他声音陡然转沉,“镇异司中镇压的牡丹邪绣,究竟是被何人盗走?又是如何出现在深宫之中?”
孟青云闻言,如同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沸腾的恨意与魔煞的蛊惑被强行压下几分。他不得不承认,周玄策的疑问直指要害。卢妃若要动手,必然追求万全。如此大费周章、环节众多且步步惊心的计划,确实不似她的手笔。难道…幕后另有其人?
“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卢妃?”赵峰沉声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周玄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宫城地图前,“卢妃可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甚至…她可能也是棋子。风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