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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迷雾重重?暗流涌(1 / 2)

金榜噬魂案暂时落下帷幕。

孟青云回到孟家,继续照顾生病的母亲。孟母病情暂时稳住,但仍需长期调养。孟父在崩溃坦白后,陷入一种赎罪性的沉默与勤勉。他全力处理家族残局,处理被查封产业解封后的琐事。他不再提陶谦,但密室灵牌前的香火未断。孟青云将林姨娘留下的残片仔细研究,试图找出与身份相关的线索。他直觉此物至关重要。

“游方道士玄阴子……孟家一案有你的影子,金榜噬魂案也有你的影子……你到底是何人?扮演了什么角色?”孟青云摸索着残片,喃喃自语。

“那些权贵、官吏,那些手握权力的人……人命对他们来说是什么?”他想到永昌侯府为了一个平庸子弟的金榜题名,可以如此娴熟地设局,轻易毁掉数位寒窗苦读、才华横溢学子的未来。郑清之影帝般的表演更让孟青云深刻体会到权贵阶层的冷酷与虚伪,他们视底层如草芥、将国家抡才大典视为私器。周玄策最终的政治妥协,孟青云虽理解其苦衷,却无法抑制心底的悲凉。他清晰地看到,神圣的科举制度早已被层层叠叠的官僚派系渗透,它不再是寒门唯一的通天梯,更是权力博弈的棋盘。公平?永昌侯府这样的“树根”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可笑。阶级权利面前,他要如何为孟家要一份公道?他能相信周玄策吗?他是小师弟却也是大雍的皇族……

这一刻,他寄希望于身为皇族的小师弟,却也动摇了他对朝廷“公正”的天真信任。

阴霾萦绕在孟青云心头,远比消散的蠹虫怨气更沉重。海量的负面情绪汹涌而至,魔煞如同附骨之疽,贪婪地吸收着这些情绪,并开始扭曲放大孟青云的感知。

“梆梆梆”门外传来三声轻响。

“进。”孟青云声音落下,身着浅色衣裙的庶妹孟婉蓉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兄长,你晚间吃得少,姨娘叫人熬了汤,你再进些。”孟婉蓉轻柔的声音将孟青云纷乱的思绪拉回,连带着情绪平复了不少。

“劳烦小妹了。”只见孟婉蓉打开食盒拿出两样点心和一碗汤,放在孟青云面前,又拿出汤匙搁置一边。孟青云看着她的动作,直觉好似不认识眼前的小妹。实际上,孟青云对于孟婉蓉的记忆有限,只记得小时候白白胖胖的笑脸,再大些总穿着红色衣裙跟在孟庆霖身后,好像个年画娃娃,再大些就被其母亲肖姨娘拘着学习女工,除了家中聚餐平常也不怎么见了,他好像还收到过小妹做的扇套来着。昔日那胖胖的小妹妹已然长这么大了。

“近日家中事多,你和姨娘还好吧?”

“母亲生病了,父亲让姨娘帮衬着管家,让我跟着姨娘也学一学掌家之事,父亲说……以后嫁人用得上。”小姑娘有些害羞地回答,看着跟小桃月一般大的妹妹,孟青云突然发现他对这个家的关注实在太少了。他吃了两块糕点,喝了大半碗金玉羹。

孟婉蓉很自然地接过碗,开始收拾桌子。

“以后这些粗活丫头们来做,你多读读书,看看账本,学学管家之事。”

“兄长说得是。很长时间没见兄长了,想来看看。”

孟青云抬头,仔细看看这位妹妹,依旧是圆圆的脸型,大大的眼睛,依稀可见儿时轮廓。她不似大家闺秀那般气质沉稳,却在他面前强自镇定。他看着她麻利地收拾碗筷,是个利落的性子,却也在其抬手间感觉到些许灵气微动。

孟青云心中微动,这股灵气虽微弱却纯净。他放下手中的刚拿起的书卷,温声道:“你既来了,便坐下说说话。姨娘近来可还忙碌?家中诸事繁杂,莫要累着了身子。”孟婉蓉闻言停下动作,手指轻轻绞着衣角,低声道:“姨娘说兄长在外奔波辛苦,让我多来照应。我……我其实有些害怕,近日府中总有些怪事,夜里常听见异响,姨娘说是风动,可我总觉得不太寻常。”她抬眼望向孟青云,眸中闪过一丝不安,却又强作镇定地挺直背脊,那灵气如细丝般在她周身流转,衬得她稚气未脱的脸庞多了几分坚韧。

孟青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暗忖小妹何时修得了根基,莫非与肖氏有关?他仔细寻摸,这肖氏不似已故的林氏,克己低调,行事不似林氏那般张扬。父母之事他了解不多,只听说这肖氏是母亲偶然救助的孤女,身份清白,后来也是自愿给父亲做妾。

孟青云心思微动,面上却仍挂着温和笑意:“莫怕,有兄长在。你既察觉了灵气,可是姨娘教了你什么吗?”孟婉蓉轻轻摇头,声音细若蚊呐:“不曾学过,只是……只是帮着姨娘整理库房旧物时,碰过一个比较旧铃铛,此后便偶尔如此了。”

孟青云点点头,拿出全本《道基初引录》:“既然感觉到了灵气波动,你便试着修炼一下吧,以后或许会多一个选择。这段时间,我还在家中,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来找我。”

“谢谢兄长!”小姑娘一脸高兴地接过修行法门,此时方显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兄长早些歇息,小妹告辞。”说罢提上食盒推门出去。

那铃铛怕是个法器或者灵器。孟家乃一介商贾之家,有什么可贪图之物?肖姨娘?看来得找个时间会一会了。

其后两日,孟青云都未找见适合的机会。

这日晚间,孟青云服侍母亲喝完药,安顿她睡下。自母亲生病以来,他一日日看顾着她,喂她喝药,心中那份感情却不再别扭,他发觉不知道何时起,他看着母亲,心疼是真的,这份心疼却是儿子对母亲的心疼,不再是陶谦对凝红的爱怜。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月色清冷,如水银般铺洒在庭院青石板上,更添几分寂静。孟青云还在思考,却见通往外院角门阴影与月光交界处立着一位妇人,那身素净的蓝衣仿佛融入了夜色,又似沾染了霜华,衬得她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眸,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肖姨娘。”孟青云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但心底的警惕已悄然升起。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几步,站在离她约一丈远的位置,既不失礼,也保持着足够的反应距离。

“大少爷。”肖姨娘的声音比平日更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她微微屈膝还礼,动作标准却略显僵硬。“夜深露重,扰了大少爷侍奉夫人,是妾身的不是。”

“姨娘在此等候,想必有事。”孟青云开门见山,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试图从那沉静的表象下捕捉蛛丝马迹。他注意到,肖姨娘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指尖正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的布料,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肖姨娘沉默了片刻,目光越过孟青云,望向主屋方向,那里是孟母安寝之处。夜风吹过,带起她鬓角一缕碎发,也带来她低低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大少爷……婉蓉那孩子,心思浅,藏不住事。她得了您的修行法门,欢喜得很。”

孟青云眼神微凝:“小妹有慧根,灵气纯净,是好事。”

“是好事,也是……祸事之始。”肖姨娘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与决绝。她终于将视线完全投向孟青云,那双沉静的眸子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烧,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温顺低调的妾室。“那铃铛,是我故意让她发现的。”

果然!孟青云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淡淡道:“哦?姨娘费心了。不知此举,意欲何为?”

“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大少爷。”肖姨娘坦然承认,向前踏出一步,彻底暴露在月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却异常坚定。“也为了……保住这个家最后一点根基,报答夫人的活命之恩。”

孟青云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他感觉到,肖姨娘身上那股刻意收敛的、属于修炼者的气息,正随着她的情绪波动而隐隐泄露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并非正道刚猛,也非邪道阴诡的绵柔之力。

肖姨娘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妾身本名肖玉娘,并非什么孤女。我……曾是‘和合欢门’的弟子。”

“和合欢门?”孟青云瞳孔骤然一缩!这个名字,在灵气复苏之前,是臭名昭着的“邪教”代名词,以采补之术闻名于世,为正道所不容,曾遭数度围剿。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在孟家后院默默无闻十几年的姨娘,竟有如此出身!

“是。”肖玉娘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与自嘲,“灵气枯竭的时代,所谓的‘采补’不过是末流小道,被斥为邪魔外道,人人喊打。我门中姐妹死伤殆尽,我身受重伤,流落街头,奄奄一息……是夫人,路过的夫人,她心善,不顾旁人劝阻,将我救起,带回孟家悉心照料。”她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感激,“夫人待我如亲妹,从未因我可能的‘污名’而轻视。孟家给了我庇护,给了我安身立命之所,甚至……给了我一个女儿。”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沉痛:“我本只想就此隐姓埋名,做个平凡人,看着婉蓉平安长大,侍奉夫人终老。灵气复苏……是祸非福!那些沉寂的魑魅魍魉,都蠢蠢欲动了。我本以为与我无关,可孟家……却偏偏卷入了其中!”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二少爷身死,林姨娘上吊,老爷与您身陷囹圄,夫人一病不起……这个家,眼瞅着就要散了!这一切,来得太快,太蹊跷!”

孟青云的心沉了下去,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姨娘知道些什么?”

肖玉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林姨娘……林姨娘死前,我曾无意间撞见她与一个游方道士在后门假山处密谈。那人,我认得!”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寒意,“他叫玄阴子!当年也是搅动风云的邪道人物,与我们虽不同道,却在某些场合有过交集。此人……主修魂魄邪术,尤擅鬼修御鬼之法,阴狠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林姨娘与他接触,绝无好事!”

孟青云浑身一震!玄阴子!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他的脑海。魂魄邪术,鬼修御鬼……这与他之前隐约感知到的阴冷气息,与父亲和他莫名获释又迅速结案的诡异,与林氏那看似绝望实则仓促的自尽,瞬间串联成了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线!

“你是说……”孟青云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凛冽的寒意,“二弟之死,林姨娘自尽,我与父亲入狱,甚至母亲病倒……背后都有玄阴子的影子?他的目标……是孟家?还是……”

“是您!大少爷!”肖玉娘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眼中充满了忧虑和急迫,“玄阴子此人行事,必有图谋!孟家商贾之家,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机、不惜弄出人命也要搅乱的,除了您,我想不到其他!您与老爷能全身而退,绝非侥幸!修行界……水太深了!玄阴子必然在您身上有所图谋,或许是您的资质,或许是别的什么……很可能只是……欲擒故纵!”

孟青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蹿头顶。肖玉娘的分析,与他心底深处最不安的猜测不谋而合。身边似有若无的阴冷窥视,孟家案子迅速推出替罪羊,还有金榜噬魂,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如果玄阴子真如肖姨娘所言那般可怕,那么他和父亲,甚至整个孟家,都从未真正脱离险境!

“姨娘为何现在才说?”孟青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如实质般落在肖玉娘脸上。他感念她的坦白,但这份迟来的警示,代价未免太过惨重。

肖玉娘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痛苦和挣扎:“妾身……有私心。我怕暴露身份,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安稳,更怕连累婉蓉。合欢门的名声……比玄阴教好不到哪里去!若非看到这个家就要毁了,夫人病重至此,而您……您似乎终于开始‘看清’这个家了,妾身……实在不敢,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看着孟青云,眼神复杂,有恳求,有决绝,也有一丝属于昔日修士的凌厉:“大少爷,妾身今日所言,句句属实。信与不信,全在您。那玄阴子手段诡异,防不胜防,尤其擅长操控魂魄、役使鬼物,您务必……万分小心!枕畔、暗影、病弱之人身边……皆可能是其耳目爪牙!妾身言尽于此。”

说完,她深深看了孟青云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未竟之言,随即后退一步,重新隐入角门的阴影之中,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属于成熟女子特有的幽香,以及一番足以颠覆孟青云认知的惊悚真相。

孟青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月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刺骨的寒意。

玄阴子……欲擒故纵……目标是自己……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能感受到那无形的、来自黑暗深处的觊觎。孟家这一连串的变故,亲人的离散与死亡,母亲的病榻缠绵,甚至自己心中那份刚刚厘清的对母亲的亲情……这一切,背后竟可能是一个邪道巨擘精心编织的网?

而肖姨娘,这个隐藏了十几年的前合欢门弟子,她冒着暴露身份、失去一切的风险点破这一切,所求的,仅仅是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守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孟青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迷惘已被冰冷的锐利取代。他望向肖姨娘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母亲沉睡的屋子,最后目光投向深邃的、仿佛潜藏着无尽鬼蜮伎俩的夜空。

“玄阴子……”他低声呢喃,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无论你要干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夜风骤起,吹动庭院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鬼魅在窃窃私语。孟青云的身影在月色下挺立如松,一股凝练而决绝的气势,正悄然从他身上升腾而起。这看似平静的孟府后院,已然成了风暴酝酿的中心。

再说回青阳掌门青阳子,自亲临清河县,接手噬情藤纸一案,如定海神针。青阳门修士和镇异司精英玄甲士在其指挥下,依据账簿名册,于大雍皇朝境内展开雷霆行动。风信堂的情报网络全力运转,将触角伸向每一个可疑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