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喜欢放长假(1 / 2)

张国庆靠在车座椅上,烟头烫到了手指才后知后觉一根烟自己就只抽了一口。

干了几十年煤矿了,井下的生死早就像掌纹般熟悉 , 年轻时被冒顶埋过三天,靠老矿工唱歌撑到了救援;后来在国营矿当抢险队员,亲历过瓦斯爆炸掀翻整个掘进队。

那年他刚转正,夜班掘进队正在 17 号巷打眼,突然一阵闷响从地底炸开。等抢险队赶到时,整个巷道像根燃烧的火柴,火舌卷着毒烟往主巷蔓延。

老矿长盯着通风图的手抖的像是得了癫痫,指甲掐进排班表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最终抄起粉笔在图上画了道横杠:封死 17 号巷联络口。

红砖和水泥封堵巷道的声音,混着里头传来的零星呼救,像钝锯拉着每个人的神经。

张国庆只记得老矿长蹲在封口处,安全帽檐压得极低,后颈的白发被矿灯照得透亮。

等三天后火势熄灭,他们凿开封墙时,巷道里的枕木全烧成了焦炭,遇难者的安全帽散落在铁轨间,像被踩碎的黑陶罐。

张国庆透过车窗盯着轨车缓冲器。三十年来见过的矿难不少,可这次偏偏是轨车螺栓松动 —— 就这么个手指大的零件,把个年轻矿工夹成了铁轨的形状。

看那脸应该比自家儿子大不了多少,年轻矿工血肉模糊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里。

“呸呸呸!” 张国庆突然狠狠啐了口唾沫,手掌甩在自己脸上,咸腥的味道混着烟草味涌上来。

矿区办公楼的灯在雾里洇成团光晕。张国庆推开门时,安全副矿长正趴在会议桌上打盹,酒气味扑面而来。

他盯着对方通红的眼泡,想起三十年前国营矿那个下令封巷道的老矿长 —— 当时老矿长也是这样红着眼,只是没沾半分酒气。

张国庆胸腔里的火

地窜到了天灵盖。

砰 ——

办公桌被他狠狠一拍日他娘的!

骂声像颗炸雷劈在会议桌上,震得头顶的节能灯都在晃。他抄起桌上的安全台账狠狠摔过去,纸页哗啦啦散开,恰好糊了安全矿长满脸:螺栓松了夹死人?你们这帮狗日的眼珠子都是摆设吗!

安全副矿长被骂的有些难堪,揉着太阳穴站起来,酒气在空气里打旋:张矿,咱这行有规矩...... 每年不超过十口棺材,私下处理了不影响生产......

规矩? 张国庆怒极反笑,你是说这名额没用完,还成了能耐?合着我还得表扬你是吧。

当生产科长的声音像根细铁丝钻进耳膜 ——遇难者李兵兵,十七岁—— 张国庆砸在桌面上的拳头还在发颤,突然觉得刚才拍桌子的力道全反灌进了自己的天灵盖。

会议室的石英钟秒针走得像轨车在爬坡, 声在天花板上撞出回音。

不知谁的打火机

响了一声,火苗在磨砂玻璃上晃出团橙红的光,映得墙上 安全生产零事故 的锦旗突然发皱,像块被揉烂的裹尸布。

处理完井下那场血肉模糊的事故,又在调度室熬了几个通宵核对安全台账,张国庆回到宿舍时,明明眼皮重得像焊了铅块,脑子却亮得像炸开的瓦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