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沉闻言,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想从中读出些什么。
心底自然明白她此刻的要求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但并未点破,他只是沉默片刻,颔首道,“既然是你一番心意,依你便是,本王让影留下护卫,府中也会派人送来用度。”
“多谢王爷。”
柳云萱浅浅一笑,心中感激他的信任与纵容。
楚砚沉剧烈咳嗽着,脸色惨白,在她走近时,贴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万事小心。”
“我会的。”
柳云萱郑重点头。
于是,靖王府的车驾载着仍需静养的靖王先行回城,而靖王妃为夫祈福,留寺斋戒三日的佳话也随之传开,恰好与李,赵二人撞邪的丑闻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得柳云萱贤德不凡。
柳云萱刚迈进大佛寺的门槛,还未来得及细思鬼医莫问此番传信的用意,便与一行人撞个正着。
正是准备启程回府的永王妃。
永王妃今日穿着绛紫色缠枝牡丹纹的宫装,外罩同色狐裘,发髻上的赤金累丝凤衔珠步摇在晨光中微微晃动,衬得她容颜明艳,只是眉眼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郁色和审视,破坏了这份华贵。
见到柳云萱去而复返,永王妃脚步一顿,眼中的讶异毫不掩饰,随即化为浓浓的探究与不易察觉的嫉恨。
她扶着贴身侍女的手,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惯有的矜持与一丝尖刻,“这不是靖王妃么,方才不是见靖王府车驾已经回城,怎地王妃又独自折返,莫非是这大佛寺有什么格外牵动人心的景致,或是人不成?”
她刻意将人字咬得微重,目光如针般落在柳云萱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永王楚祁钰昨日在寺中滞留,甚至今早也传话要再留两日静心,此刻柳云萱去而复返,由不得她不多想。
柳云萱心知她意有所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屈膝见礼,声音平和淡然,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原来是永王妃,劳王妃动问,妾身方才在佛前忽有所感,想起曾许愿若王爷病情能稍有起色,便斋戒祈福三日以还愿,如今王爷虽仍需将养,但既已离寺,妾身不敢怠慢神明,故特向住持求得允许,留下完成心愿,倒是永王妃这是要回府了?”
她四两拨千斤,将缘由归于神佛前愿心,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永王妃却没那么容易被打发,上前一步,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柳云萱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冷梅气息,声音压低,带着一股压抑的怨气。
“祈福?”
“呵,靖王妃对靖王殿下当真是情深义重,令人感动,只是这大佛寺如今留宿的男客可不多,除了几位年迈的宗室老爷,便是……”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我们家王爷了,王妃独自留下,瓜田李下,就不怕惹人非议,平白污了自身清誉,也扰了他人清静吗?”
最后一句,已是近乎直白的警告与敲打。
她紧紧盯着柳云萱,试图从那双杏眸里找出心虚和慌乱。
柳云萱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被冒犯的愠怒,微微抬起下巴,虽身着素衣,通身的气度却丝毫不逊于盛装的永王妃。
“永王妃慎言!”
她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妾身留寺,只为王爷祈福,心昭日月,可鉴天地,佛门清净地,王妃何出此等污浊之言,至于永王殿下何在,与妾身有何干系,妾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从不在意宵小之辈的妄加揣测!”
“若王妃觉得妾身留在此处有所不便,妾身即刻便可去向住持辞行,绝不叫王妃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