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沉声音嘶哑,动作却极其平稳地将柳云萱送入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内,自己随即跟上,依旧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用体温为她驱寒。
他扯下自己的内衫下摆,小心翼翼地按压住她仍在渗血的伤口,眼神如同噬人的猛兽,却又在低头看向怀中人时,溢出无法掩饰的心疼。
马车在风雨中疾驰,向着靖王府飞奔。
回到王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早已候着的太医连忙上前诊治,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柳云萱肩胛处的伤口颇深,万幸未伤及要害,可失血过多,加之寒气入侵,引发了高热。
楚砚沉一直守在外间,浑身湿透的衣衫都未及更换,水滴从他发梢落下,在脚边积成一滩水渍。
他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所有下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王妃伤势已处理妥当,只是失血过多,又染风寒,高热不退,需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今夜尤为关键,若能熬过,便无大碍。”
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
“用最好的药,务必让王妃安然无恙。”楚砚沉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内室,柳云萱陷入昏睡,时而因高热的灼烧而辗转呓语,时而又因伤处的疼痛而蹙紧眉头。
楚砚沉挥退所有下人,独自坐在床边,用浸了温水的帕子,一遍遍擦拭她滚烫的额头和脖颈。
看着她脆弱无助的模样,想起破庙中衣衫破碎,满脸血污的惨状,楚砚沉心中的暴戾与后怕如同潮水般翻涌。
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是我不好,是我去晚了……”
他低声呢喃,带着无尽的自责。
若他再快一点,若他安排得更周全一些,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到一步的后果。
昏睡中的柳云萱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声音,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无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指,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
这一夜,楚砚沉寸步不离。
喂药,更换额上的帕子,所有事情亲力亲为。
窗外风雪未歇,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苍白而疲惫,却异常坚定的侧脸。
靖王府地牢。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楚宸像一摊烂泥般被扔在角落,手腕和脚踝处的伤口虽被简单包扎,依旧不断渗出脓血,剧烈的疼痛和彻底的残废让他精神濒临崩溃。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惊恐地抬起头。
楚砚沉换了一身墨色常服,神情淡漠,缓步走来。
他手里把玩着薄如柳叶的匕首,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楚……楚砚沉,你想干什么?我是你侄儿!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楚宸色厉内荏地尖叫,惊恐的往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