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五姑娘的狼将军 > 第156章 泥痕染面寒光冽,深院涤尘夜气沉

第156章 泥痕染面寒光冽,深院涤尘夜气沉(1 / 2)

“师伯师叔,内子身子突发剧烈不适,恐有碍腹中骨血,恕龙隐先行失礼,带她回涤尘居安置歇息!”

他声音低沉沙哑,却如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强行压着翻涌的焦灼和戾气,匆匆行了一礼。

那礼节甚至带着一丝急促的生硬,几乎是在躬身的同时,脚下已然发力。

根本不等面色凝重的云鹤唳开口,也不待玄露子、云崖子、风鸣子三位师叔投来关切询问的目光。

白战抱着怀中轻飘飘又沉甸甸的妻子,已然如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步履如飞,挟裹着一身凛冽寒气。

径直朝着太虚殿那两扇洞开的、通向无边黑暗的宏伟殿门大步流星而去。

沉重的步履踏在玉石地面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咚、咚”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凝固的寂静上,敲碎了殿内冰封的氛围。

“主…主上!”一直侍立在白战身后的楚言,一个激灵最先反应过来。

他身形矫健如豹,几步便跨到仍跪伏在地、抖得如同秋风中落叶的侍女浮春身边。

浮春脸上沾着油污和泪痕,之前啃了一半的鸡腿留下的酱汁在衣袖上蹭开一大片污渍。

楚言毫不迟疑,大手一探,抓住浮春的胳膊,力道沉稳而不容挣脱地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提”了起来。

“快起来!”他低喝一声,声音急促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随即,楚言转向宛如木偶般僵坐在木墩上的白念玉。少年单薄的肩膀微微塌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父母消失的殿门方向,脸上泪痕未干。

楚言心中一痛,放缓了语气,却仍带着紧迫:“少主,快,我们得跟上主上和夫人!回涤尘居!”

他伸出手,有力地握住白念玉冰凉的手腕,将他从冰冷的木墩上“扶”起。

少年的身体僵硬而顺从,仿佛魂魄已不在躯壳之内,任由楚言牵引。

楚言深吸一口气,一手牢牢牵着失魂落魄的小少主白念玉,另一手紧紧拽着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侍女浮春。

他像是一个带着两个珍贵而易碎物品的挑夫,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急促地紧跟着白战踏出的路径,朝着那吞噬了主上背影的殿外黑暗,一头扎了进去。

“跟紧!千万别掉队!”他低声急促地叮嘱,声音在空旷殿门的回响中显得分外清晰。

五人前后相随,骤然脱离了太虚殿内那被无数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昼、却也令人窒息的光明和喧嚣。

殿外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纯粹黑暗!

浓稠如墨的夜色兜头罩下,瞬间吞噬了所有轮廓。

方才殿内辉煌的灯火仿佛成了遥远梦境里的一点星火,转瞬即逝。

山风呼啸着从林间穿过,发出呜咽般的低吼,卷起枯叶,打在脸上带着初冬的寒意和泥土的腥气。

脚下的山路小径,在黑暗中根本无从分辨全貌,只能凭借模糊的、更深沉的暗影勉强勾勒出大致的方向。

石阶的边缘模糊不清,路面凹凸不平,湿滑的苔藓和裸露的树根如同黑暗中潜伏的陷阱。

抬头望去,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星月,只有极其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远处山峦狰狞起伏的剪影和近处树木张牙舞爪的枝桠。

真正的伸手难见五指!楚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左手紧紧牵着白念玉冰凉的手,能感觉到少年手指细微的颤抖和僵硬。

右手则死死拽着浮春的胳膊,后者显然被这极致的黑暗和无形的恐惧攫住,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险些绊倒,全靠楚言强健的臂力稳住身形。

楚言全部的感官都调动起来,耳朵极力捕捉着前方白战那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那是黑暗中唯一的方向航标。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更浓的黑暗,仿佛白战高大挺拔的身影能从中破出一点轮廓。

他的后背渗出冷汗,不是因为体力消耗,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在这片迷宫般的山峦里,一旦跟丢了那脚步声,失去了主上这个目标,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三人很可能彻底迷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森林中,再也找不到回涤尘居的路!

太虚殿辉煌的灯火在他们身后迅速缩小,最终变成山峦轮廓线上极其遥远朦胧的一小团模糊光晕。

好像迷失在汪洋中对岸灯塔的最后一点微光,非但不能带来慰藉,反而更添孤绝。

白战的身影在前方黑暗中若隐若现,他抱着拓跋玉,步伐依旧迅疾而稳健,显示出非凡的体力和对山路的熟悉。

但怀中妻子的重量和孕腹无疑大大限制了他的速度,也让他无法回头。

楚言咬紧牙关,凭借着对主上步伐节奏和方向的判断,几乎是拖着身边两人,在崎岖湿滑、危机四伏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地追赶着。

每一次脚下不稳的趔趄,每一步踏在未知的湿滑处,都让三人心惊肉跳。

浮春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粗重喘息,白念玉偶尔因绊到石头而发出的抽气声。

以及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构成了这片浓黑死寂中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他们不敢说话,不敢停留,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前方那个沉默疾行的背影上,唯一的念头就是死死握紧拳头。

跟随那道代表着唯一希望和归途的黑色剪影,朝着山中那座名为“涤尘居”的、此刻象征着唯一安全和庇护所的庭院,艰难却坚定地跋涉而去。

浓稠如墨的夜色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

山风穿过嶙峋怪石和虬结古木的缝隙,发出尖锐如哨、呜咽如泣的怪响,搅动着山林深处沉积千年的潮湿腐叶气息。

脚下的碎石小径早已被疯长的藤蔓和湿滑的苔藓侵蚀得面目模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未知的陷阱边缘。

楚言左手死死攥着白念玉冰凉僵硬的手腕,右手几乎要把浮春的胳膊勒进自己肋骨里。

他全部的感官都高度戒备,耳朵竭力捕捉着前方白战那被风声撕扯得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是这片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迷宫中,唯一象征着生路的微弱指引。

就在他再次凝神分辨方向,目光警惕地扫过右侧那片深邃得如同化不开浓墨的松林时,忽然瞥见两点幽蓝的寒光,毫无征兆地在密不透风的黑暗深处骤然亮起。

那光芒并非火焰的跃动,也非萤虫的微弱,而是一种极其纯粹、极其冰冷的蓝,仿佛两块刚从九幽寒潭底捞出的玄冰。

又似地狱之门悄然开启的一道缝隙,带着一种非人间的死寂与邪异。

它们悬浮在离地约三尺的高度,紧紧“盯”着楚言的方向,纹丝不动,恰似两道凝固的、充满恶意的诅咒。

一股寒气从楚言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他的头皮瞬间炸开,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成了冰渣。

“俺……俺的个……无量天尊他老人家的亲娘祖奶奶啊——!!!”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嚎,毫无缓冲地撕裂了山林的死寂!

楚言平日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见了活鬼的避邪门神,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嘴巴张的能塞进鸡蛋。

他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职责、所有对黑暗迷路的恐惧,都在那双冰冷蓝眸的注视下灰飞烟灭!

“救命啊!鬼!有鬼!!蓝眼睛的厉鬼要索命啦——!!!主上!主上救命啊啊啊——!!!”

恐惧彻底接管了他的身体。什么叫山路崎岖?什么叫湿滑苔藓?什么叫拖着两个人?在“厉鬼索命”的终极恐惧面前,这些都是浮云!

楚言体内仿佛转眼间注入了一万匹洪荒蛮牛的精血,潜能被压榨到了极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求生本能驱动。

他发出一声非人的怪叫,拽着白念玉和浮春胳膊的手臂肌肉猛然贲张隆起,青筋如虬龙盘绕。

“跑——!!!”

一声破锣般的嘶吼,楚言化身为一头发了狂的蛮牛,脚下猛地一蹬!

噗嗤一声,脚下湿滑的苔藓和松软的腐叶被他蹬出一个深坑,泥浆四溅。

他几乎是凭借着蛮力,将身边两个“累赘”硬生生地“抡”了起来,双脚离地。

白念玉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手腕传来,整个人瞬间腾空。

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扭曲的树影、狰狞的怪石,都成了模糊的、高速倒退的残影。

他像个被狂风吹起的破布娃娃,双脚完全无法沾地,只能被动地在空中“飘荡”。

五脏六腑都快被这狂暴的加速甩移位了,惊恐的呼喊卡在喉咙里,堵得他眼前发黑。

浮春更惨。她本就腿软筋酥,被楚言这蛮横一拽,脚下根本跟不上,左脚绊在裸露的树根上,“啊呀”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前猛地扑倒。

眼看就要摔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然而楚言的蛮力超乎想象!

他根本没感觉到手里的人要摔倒,或者说,就算感觉到了,此刻“逃命”优先碾压一切!

他那只铁钳般的手臂死死勒着浮春的胳膊,在她身体倾斜到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的惊险时刻,硬生生凭着蛮力把她“拖”住了!

浮春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狼狈的姿势,上半身几乎平行于地面。

一只脚还在后面胡乱蹬着试图找回平衡,另一只脚则被楚言拽着被迫向前“滑行”,活像一只被拖行在旱地上的、扑腾着翅膀的落汤鸡。

她华丽的侍女裙裾被地上的荆棘枯枝刮得嘶啦作响,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已散乱不堪,几缕头发糊在脸上,沾满了泥点和草屑,嘴里除了徒劳的尖叫,只剩下灌进来的冷风。

“嗷呜——鬼啊!放开俺!俺跑得动!俺自己跑!胳膊要断啦——!!!”

浮春的尖叫声混合着风声和树枝刮擦声,凄惨得好比被踩了尾巴的猫。

此刻的楚言,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恐惧使人飞翔”!他将毕生修炼的轻功发挥到了十二成的超水平极限。

如果这还能叫轻功的话。那根本不是什么飘逸灵动、踏雪无痕的仙家身法,而是纯粹的、粗暴的、充满了求生欲望的“陆地腾挪术”!

只见他双目赤红,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在冰冷的夜里格外明显。

脚下步伐毫无章法却又快得惊人,时而一个大跨步跳过拦路的倒木,带起的劲风刮得落叶纷飞。

时而又像只受惊的野兔,猛地一个急转弯,拽着两个“人形挂件”在狭窄的山道上硬生生拧出诡异的弧度。

好几次浮春和白念玉的脚踝都险之又险地擦着尖锐的岩石边缘掠过,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楚言一边跑,一边还在持续输出他那极具乡土气息的恐惧大嗓门:

“妈呀!那蓝眼睛还在后面!它追上来啦!它在笑!它在对着俺笑!俺看见它的獠牙了!白森森的!主上——!!!你在哪儿啊!救命啊!俺不想被鬼啃了当点心啊——!!!”

他越嚎越离谱,自己脑补的画面越来越惊悚,脚下的速度也奇迹般地再次飙升,简直快要突破音障!

这鸡飞狗跳、鬼哭狼嚎的动静,像在寂静的深潭里投下了一颗巨石。

前方十几丈外,正抱着妻子小心翼翼避开一处陡坡的白战,被这惊天动地的骚乱猛地一惊,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他剑眉紧蹙,强压下心头因妻子不适而翻涌的焦躁怒火,猛地回头,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眸子。

裹挟着山雨欲来的冰寒风暴,精准地锁定了后方那个制造噪音的源头。

那个正以一种极其滑稽又狂暴的姿态,拖拽着两个人形物体、嘴里嚎叫着“蓝眼厉鬼”、仿佛失控战车般猛冲过来的楚言。

“楚言!”白战的声音不高,却似浸透了万年玄冰的利刃,瞬间劈开了楚言制造出的噪音屏障。

带着冻彻骨髓的寒意,“鬼嚎什么!给我闭嘴!山路难行,惊扰了夫人,我扒了你的皮!”

他生怕颠簸到怀中颤抖的妻子,语气已是极尽克制,但那冰冷的煞气和咬牙切齿的味道,足以让任何清醒的人噤若寒蝉。

白战不说那个“鬼”字还好。他这冷冰冰、硬邦邦、带着十二分不耐烦的一句斥责。

配上他那张在朦胧夜色下显得愈发寒气逼人、俊美却毫无表情的“冷阎王”脸,再结合他怀里抱着披头散发、无声颤抖的拓跋玉。

在极度惊恐的楚言眼里,这简直就是“冷面煞星抱着女鬼新娘”的惊悚画面。

这组合,杀伤力爆表。楚言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了。

主上不满?扒皮?那些威胁此刻在“蓝眼厉鬼”和“疑似化身阎王的主上”双重夹击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嗷——!!!”楚言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绝望的、像是被踩了脖子的公鸡打鸣般的惨叫。

“主上也……也被鬼上身啦!跑!快跑!浮春!少主!使出吃奶的劲跑啊!”

他彻底陷入了癫狂的臆想。恐惧转化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甚至感觉不到手臂的酸胀和肺部火烧火燎的疼痛了。

只见他腰腹猛地发力,一个极其不雅观但异常实用的“野驴蹬地”动作,脚下碎石泥土再次炸开!

借着这股狂暴的推力,他拖着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只剩下尖叫本能的浮春和如同梦游状态的白念玉,速度竟然硬生生又拔高了一截。

那势头,简直是要燃烧生命进行最后的冲刺,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在绕过一块巨大山岩形成的弯道时,楚言借着那股疯狂的冲势,竟然以一种极其蛮横、极其不顾后果的方式。

硬生生地从抱着人、刻意放缓步伐避开障碍的白战和拓跋玉身侧。

“?嗖!?”的一声,像一道裹挟着泥浆、草叶和人形挂件的黑色飓风,猛地超了过去。

带起的劲风掀起了白战玄色的衣角,甚至有几滴泥点精准地溅到了他冷若寒霜的侧脸上!

白战:“……”

饶是以他多年的深沉涵养和万年冰山的定力,此刻抱着妻子,感受着脸上那点冰凉泥泞的触感。

看着楚言拖着两个人以近乎“滚”的姿势消失在前面拐角,只剩下浮春一路“俺的胳膊!俺的腿!救命啊——”的渐行渐远的凄惨余音在山林间回荡……

白战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那张俊脸瞬间黑如锅底。

“混账东西……”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抱着拓跋玉的手臂都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他真想一道寒冰指力射过去,让那个丢人现眼的夯货立刻闭嘴消停!

但怀中妻子那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和冰冷颤抖的身体,让他硬生生压下了这股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注意力拉回,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拓跋玉更舒适些。“玉儿,莫怕,只是个一惊一乍的二货罢了。”

他的声音瞬息之间切换回面对妻子时特有的低沉温柔,与刚才的冰寒判若两人。

然而,就在白战准备继续赶路,琢磨着回到涤尘居后该如何“招待”楚言这个蠢材时。

“噗嗤……”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浓重鼻音、却清晰无比的……笑声,恰似一颗饱满的露珠坠跌玉盘的清音,突兀地从他怀中响起。

白战猛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怀中的妻子。

只见拓跋玉,那张原本苍白如纸、泪痕交错的脸颊上,不知何时竟然……漾开了一抹极淡、极浅的笑意?

虽然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身体也还在微微颤抖。

但那微微弯起的唇角,和眼中一丝残留恐惧下掩不住的、奇异的……忍俊不禁的光芒,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被楚言那一连串滑稽到极致、狼狈到极点、恐惧到夸张的“表演”,以及自家夫君那张万年冰山脸被泥点“玷污”又强行隐忍的憋屈模样……给逗笑了!

那笑容冲淡了她眉宇间浓重的悲伤和绝望,像阴霾天空裂开的一道细小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却实实在在的阳光。

虽然短暂,却让白战那颗一直悬在深渊边缘的心,猛地一颤,随之涌上一股酸涩又温暖的奇异暖流。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起手,想用指腹拭去她眼角残留的泪珠,又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片刻轻松。

拓跋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情境下发笑有些不合时宜,她努力想抿住嘴。

但那眼底残留的笑意,宛若秋叶飘落后水面的漩涡,依然在静流中回旋。

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丈夫温暖的怀抱,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终于有了点活气的嗔怪:“夫……夫君……楚言他……他刚才……拖着浮春跑的样子……好像隔壁村王屠夫家过年时……被拖着去宰的……蹦跶的大鹅……”

话音未落,她自己也没忍住,又是一声压抑的、带着鼻音的轻笑溢出唇边。

白战:“……”

他低头看着怀中妻子那难得的、带着泪痕的浅笑,再看看前方早已没了踪影却仿佛还能听到“鬼来了”余音的方向,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脸上那点微凉的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