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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星砥珠胎煨药暖??,梧潭呵月玉生凉?(2 / 2)

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玉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不愿放开妻子的手,去拿玉勺。只是将碗凑到唇边,喉结用力地滚动着,几乎是机械地、狼吞虎咽般将那温热粘稠的粥水两三口灌了下去。

暖粥滑入冰冷的胃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却丝毫无法驱散盘踞在四肢百骸的寒意和对妻子的忧惧。

粥碗很快见了底。白战习惯性地、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动作,伸出右手探向自己玄色锦袍的袖袋深处。

那里,珍藏着一方柔软的、带着妻子体温回忆的素绢。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在无数个思念煎熬的夜晚,在每一次出征前的生死诀别时刻,他都会摩挲它,嗅着上面若有似无的、属于她的冷冽幽香,汲取坚持下去的力量。

尤其是在此刻的煎熬时光里,这方素绢几乎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是他与昏迷妻子之间唯一的、有形的精神联结。

然而,指尖触及的,只有光滑冰凉的锦缎内衬。袖袋中空空如也!

白战的身体瞬间僵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他猛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近乎粗暴地翻动着那只宽大的袖袋内衬。

没有,再翻另一只袖袋,也没有。他霍然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旁的紫檀木凳,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得角落里的锦书浑身一颤,差点惊呼出声,连忙死死咬住下唇。

李嬷嬷也惊得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向前一步:“王爷?”

白战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难以置信。

冷汗几乎是瞬间就从额角鬓边渗出,沿着紧绷的脸颊线条滑落。

他陡然俯身,双手带着一种近乎狂乱的颤抖,开始在被褥间急切地翻找。

先是在拓跋玉身侧,轻柔又迅速地摸索,唯恐惊扰了她;然后是枕头底下、床榻内侧的缝隙……动作越来越急,力道越来越大,带动着锦被和床幔都在微微晃动。

“不见了……不见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申时……申时葛府医来诊脉,我还……我还用它覆在玉儿的手腕上……”

记忆碎片在混乱的脑海中飞速闪现:葛府医苍老的手指搭在那方素绢之上,感受着拓跋玉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的脉搏……

之后呢?之后他做了什么?是收回了?还是随手放在了哪里?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

恐慌是骤临的寒潮,瞬间裹紧他的心脏,层层冰封,扼住呼吸的脉搏。那方素绢,不仅仅是一块帕子!那是玉儿在大婚前三日赠予他的心意,上面还绣着她亲手刺下的并蒂莲花。

那是他们情意的见证,是他们风雨同舟的信物!在玉儿昏迷不醒的此刻,他竟然把它弄丢了!

这简直像是一个最恶毒的预兆。恐慌顷刻间转化为一种灭顶的绝望和汹涌的自责,将他彻底淹没。

“找!快给本王找!”白战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李嬷嬷和锦书,那眼神里的疯狂和绝望让两人心底寒气直冒。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嘶哑低沉,而是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和无尽的恐慌,在寂静的内室里炸开,形同惊雷。

“素绢!王妃给我的素绢!丢了!立刻找到它!每个角落,一寸地方都不许放过!”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钢针,扎在空气中。

李嬷嬷和锦书被这从未见过的、失态的王爷骇得脸色煞白,但多年的训练让她们立刻反应过来。“是!王爷!”

两人齐声应道,声音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慌忙转身投入寻找。

一时间,原本死寂的内室被一种紧张的、近乎慌乱的搜寻氛围笼罩。

?李嬷嬷经验老道,立刻猫下腰,目光如炬,开始沿着床榻周围一寸寸地搜索。

她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高丽纸糊就的床围下沿,检查着每一个褶皱;又跪伏下去,脸颊几乎贴到冰凉的金砖地面,借着烛光仔细查看床脚缝隙里是否藏匿着那抹素白。

她甚至轻轻掀起沉重的织锦床幔,检查挂钩和褶皱深处,动作沉稳却透着焦急。

?锦书显然被吓坏了,手脚都有些发软。她先是慌乱地在矮几下方、圆凳周围打转,视线慌乱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接着又扑到不远处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双手颤抖地在首饰匣、妆奁盒里翻找,明知不可能,却像抓住救命稻草,铜镜映出她苍白惊慌的脸。

?白战亲自上阵,他的搜寻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粗暴地推开碍事的矮几和圆凳。

锦书慌忙扶住差点倾倒的凳子,白战大步走到窗边的软榻旁,双手用力掀开上面的锦垫和引枕,将它们胡乱地抛在地上。

他俯身检查榻下的阴影,玄色的袍袖扫过尘土。随后,又冲向房间另一侧的多宝格。

顾不得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玩珍器,拿起一件件器物查看底部,又摇晃着检查格子的深处,动作急促而粗鲁,器物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三个埋头苦寻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射在墙壁和屏风上,如同上演着一幕诡异而绝望的哑剧。

翻动物品的悉索声、急促的呼吸声、偶尔器皿碰撞的轻响,交织在一起,更衬得床榻上拓跋玉的无声无息如同另一个世界。

时间在焦灼的搜寻中一点点流逝,白战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直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粘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环顾四周,李嬷嬷正在仔细检查墙角高几上摆放的盆栽,锦书则跪在地上,徒劳地摸索着地毯的每一寸纹路。

内室已被翻得微微凌乱,被掀开的锦垫,移位的矮几,敞开的抽屉……然而,那方熟悉的、柔软的、寄托着无数温情的素绢,依旧不见踪影!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犹如北地的寒潮,瞬间席卷了白战的四肢百骸,将他彻底冻僵。

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了,骨头缝里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那方素绢的丢失,在此时,就像一个冰冷的嘲讽,一个不祥的谶言,无情地宣告着他连最后一点与她相连的念想都保护不了。

他失魂落魄地、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脚步虚浮地走回床榻边。

沉重的紫檀木凳歪倒在地,他也无心扶起,只是颓然地撩袍坐下,沉重的身体陷进柔软的褥子。

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佝偻下来,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威严、所有的杀伐决断,都在这个寂静的、充斥着失落和恐惧的夜晚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狼藉的脆弱。

他重新握住拓跋玉冰凉的手,仿佛那是他在无边黑暗中坠落的唯一缆绳。指尖传来的寒意直达心底。

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温热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濡湿了她的手背和他自己的衣袖。

他像一个丢失了最心爱珍宝的孩子,委屈、恐惧、自责到了极致,声音破碎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对着那毫无回应的沉睡容颜。

低声倾诉,字字泣血:“玉儿……我的玉儿……我该死……我真该死啊……”

滚烫的泪水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砸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你给我的……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东西……怎么就……怎么就让我弄丢了呢?申时还在的……就在你的手腕上……我明明那么小心……玉儿……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凝视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哀求和痛苦,仿佛在乞求她的审判。

“上面有你亲手绣的并蒂莲……那年在漠北的月光下,你把它塞给我……你说……你说那是你的心意……让我无论走到哪里,都别忘了我心里还有个家在等着……玉儿……这些年,它跟着我上过战场,染过血,也沾过汗……我多少次死里逃生,摸着它,就像摸到了你……想到你还在等我,我才咬着牙撑了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几乎语不成调,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可现在我把它弄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在你……在你……” 后面的话像是被巨石堵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让他无法说出口。

他猛地再次低下头,额头重重抵着她的手,像是要汲取一点点力量来对抗那灭顶的绝望,“玉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连你给我的东西都守不住……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你快醒醒……醒醒看看我……求你了……”

他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痛和恐惧中,像个迷途的孩子,一遍遍低声呼唤着、倾诉着、忏悔着、祈求着。

泪水不断滴落,浸湿了两人交缠的手指,留下一片深色的、绝望的印记。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低泣声中,一个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异变发生了。

昏睡中的拓跋玉,那如同蝶翼般覆在眼下的浓密长睫,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极其微弱,就像春日冰封湖面下,第一尾鱼试探着顶破薄冰时漾开的、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正抵着她手背,沉浸在无尽自责深渊中的白战,对此毫无所觉。

他的额头紧贴着她冰凉的手背,滚烫的泪水无声蜿蜒,沾湿了锦缎,灼痛了他自己的肌肤,也浸染着她的。“……玉儿……你快醒醒……醒醒看看我……求你了……”

他破碎的哽咽声,裹挟着浓重的恐惧与绝望,是这死寂内室里唯一的声响,沉甸甸地压着空气。

尽管如此,那微弱的颤动并非终点。几息之后,那纤长的睫羽再次不安地、幅度极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这一次,仿佛耗尽了沉睡身躯积攒的最后一丝气力,那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眼睑之下。

似有眼珠极其缓慢地、挣扎着转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宛如被深埋地底的种子,在窒息黑暗中本能地追寻着渺茫的光源。

那动作细微得让烛火投下的阴影都未曾晃动分毫。

白战依旧埋头低泣,粗重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吸喷洒在拓跋玉的手背上。他所有的感官都封闭在自我的痛苦牢笼里。

烛台上的蜡烛芯发出“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微小的烛花,摇曳的光影掠过拓跋玉的面庞。

就在这时,那紧闭了不知多少个时辰的眼睑,终于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掀开了一条缝隙,恰如千斤重的帷幕被无形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上拉扯。

那缝隙极其狭窄,只泄露出一点迷蒙的、混沌的微光。久未接触光亮,即使这微弱的烛火,也像针尖一样刺向她混沌的意识深处。

她的眼球在狭窄的视野里本能地、茫然地转动了一下,试图聚焦。

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浑浊的、晃动的光晕,金色的、红色的光斑跳跃着,扭曲着,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

剧烈的酸涩感瞬间淹没了她的眼球,刺激着眼底脆弱的神经,生理性的泪水几乎是立刻就溢满了那道缝隙,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没入鬓角散乱的青丝里。

这极其细微的水光和眼睑的翕动,终于穿透了白战自身悲伤的壁垒。

他紧握着的那只冰凉的手,那只他一直以为是死物般的手,指尖,极其微弱地、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

那触碰感细微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掌心,却带着足以劈开混沌的惊雷之力,瞬间穿透了他所有的知觉。

白战的哭诉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的身体骤然僵住,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

抵着她的手背的额头忘了抬起,脸颊上纵横的泪痕也忘了擦拭。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一丝气流就将这幻觉般的触感吹散。

他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几乎扭伤脖颈,布满血丝、盛满泪水的眼睛,死死地、不敢置信地盯向拓跋玉的脸庞。

然后,他看到了。看到了那苍白的眼睑间,那道被泪水浸湿的、微微翕张的缝隙。

看到了那缝隙中,一点迷蒙的、茫然无措的、却似迷失在浓雾森林中的幼兽般的眸光!

那眸光,正虚虚地、毫无焦点地投向床帐顶棚,涣散而脆弱,却犹如划破漫长永夜的第一道天光,带着生命的气息,轰然撞入了白战濒临崩溃的世界。

“玉……玉儿……?” 白战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子,微弱得像气音,带着一种极致的、濒临破碎般的颤抖。

那不是呼唤,更像是一个溺水者抓住浮木瞬间,从灵魂深处挤出的、恐惧又狂喜的求证。

那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呼唤,似乎穿透了拓跋玉意识外围的重重迷雾,抵达了某个尚未完全复苏的角落。

她的眼睫又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那道缝隙在泪水的浸润下,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扩大了一丝。

她的眸光终于开始艰难地移动,带着一种沉重的滞涩感,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点点、一点点地从帐顶移开,循着那熟悉到刻骨铭心、此刻却充满脆弱与不确定的声音来源,向下偏移……

最终,那迷蒙的、盈满了生理性泪水的视线,越过泪水的薄幕,艰难地、飘渺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

那是一张她熟悉入骨,却又仿佛隔了千年万载般模糊的脸庞。

深刻的轮廓被憔悴和泪水模糊,赤红的眼底盛满了恰似岩浆般滚烫的、巨大的、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狂喜与……一种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四目相对,有如跨越了生死长河的两岸,在绝望的废墟尽头,猝然重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空气凝固了,烛火凝固了,连角落阴影里屏息的李嬷嬷和锦书都凝固成了背景。

拓跋玉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瓣摩擦着,喉咙深处似乎想发出一丝声音,却只逸出一声短促、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如幼鸟初啼时的颤栗。

“……水……” 或许是“……战……”?那音节含糊破碎,轻若游丝,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白战早已不堪重负的心弦上。

白战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沸腾,又瞬间冻结。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情绪洪流排山倒海般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将他彻底淹没。

他倒抽一口冷气,像是窒息之人终于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整个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那赤红的双目中,滚烫的泪水似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想呼唤她的名字,想回应她,想问问她感觉如何……可所有的言语都死死地堵在喉咙口,被巨大的、几乎将他撕裂的狂喜和无法抑制的哽咽死死堵住。

他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不成腔调的、破碎的呜咽。

他握着拓跋玉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又猛然惊觉怕弄疼了她,赶紧放松力道。

改为更轻、更剧烈颤抖的包裹,仿佛捧起一片落在烈焰旁的雪羽,未及暖意相渡,它已成云烟中的遗泪。

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犹如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

额头深深抵在床沿,宽阔的肩膀因无法抑制的激动而剧烈地抖动。

那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终于冲破了他所有的克制,在寂静的内室里低低地回荡开来,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脆弱与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幸福。

烛光温柔地笼罩着床榻边这对历经磨难的爱侣,拓跋玉依旧虚弱得像一尊易碎的凝脂玉雕,但那微微睁开的、迷茫却蕴含着生机的眼眸,已然点亮了整个灰暗绝望的世界。

白战猛然抬头,衣袖带翻了床头的烛台,蜡油溅在青砖地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

他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方才的惶惑,却在看见妻子睁眼的瞬间凝固成两汪深潭。玉儿...这两个字卡在喉间,化作一声破碎的哽咽。

他下意识想抬手去碰触她的脸颊,却在半空僵住,指尖还沾着方才翻找时蹭上的灰尘,此刻却像触碰易碎瓷器的罪人般缩回袖中。

嗓子眼像被塞了团浸透胆汁的棉絮,白战吞咽三次才挤出完整的句子。他每说一个字,脖颈就暴起一条青筋,仿佛要把积压的恐惧都倾泻而出。

“你...你终于醒...”他死死攥住床沿,指节泛白,声音却细如游丝,“你...你吓到为夫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气音,眼角沁出的泪珠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拓跋玉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睫毛,她想要抬手替他拭泪,却连手指都无力抬起。

她只能看着白战在自己面前卸下所有伪装,那个在朝堂上杀伐果断的王爷,此刻却像迷路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窗外的竹影突然剧烈晃动,一片落叶粘在窗纸上,像极了那夜飘落在她发间的芍药花瓣,也像极了此刻白战脸上摇摇欲坠的泪珠。

这份?无遮?的脆弱,像一枚烧红的针,细细密密地扎进她胸腔深处。

每一次他睫毛的颤动,都牵动她心口一阵细微的痉挛,仿佛那泪珠一旦坠落,便能将她所剩无几的气力也砸得粉碎。

连窗纸上那片固执的落叶,也随着竹影的狂舞,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幻化成无数颤抖的光点,黏连着,挣扎着,最终都沉入他眼底那片通红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