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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龙吟敕令护胎元,寒魄冰消化紫烟(2 / 2)

等级犹如一道无形的鸿沟,将她们与核心隔绝开来,只能在这片静谧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恪守着本分。

偶尔有细微的、难以避免的布料摩擦声或脚步声,也被殿内巨大空间和沉凝的空气瞬间吞没。

澄心堂外殿,高大的朱红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殿内光线稍稍明亮一些,陈设大气庄重,紫檀木的桌椅泛着沉静的光泽。

几缕阳光透过高窗的琉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柱,光柱中细小的尘埃无声飞舞。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但比内室淡了许多。

殿外,侍卫楚言正大步流星地走在通往王府侧门的抄手游廊上。

他身形魁梧挺拔,面容刚毅,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悬佩刀,行走间步履沉稳有力,带着军旅中人特有的利落与肃杀。

他身边跟着须发皆白、背着沉重药箱的胡院判,还有一个提着诊匣、面容稚嫩却努力做出严肃表情的小药童。

“胡老,今日辛苦您了。”楚言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带着对医者的尊重。

“楚侍卫客气了,王妃凤体渐安,乃王府之喜,老朽不过尽本分。”胡院判捻着胡须,脸上带着欣慰和一丝如释重负。

王府女主人的病情,牵动着整个府邸乃至更深处的神经。每一次诊脉,他都如履薄冰。

“王爷心系王妃,特意嘱咐,务必确保您和小童安然抵达太医院。”楚言说着,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路径。

“王爷隆恩,老朽惶恐。”胡院判忙拱手。说话间,已至王府侧门。

一辆王府制式的青帷马车早已候在门外,拉车的两匹枣红马毛色油亮,打着响鼻。

几名同样身着玄衣、神情冷峻的侍卫已等候在旁。楚言亲自上前,为胡太医打起车帘,动作虽快却不失礼节。

“胡老,请。”

胡院判点头致谢,在小药童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小药童将诊匣放好,也麻利地爬了上去。

楚言放下车帘,转向侍立一旁的侍卫小队,脸色瞬间变得冷峻威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张平、李武,驾车务必平稳!避开人多的坊市,取近道直送胡太医回太医院。其余人等,随车护送,不得有丝毫差池!太医安全抵达后,尔等即刻回府复命,不得逗留耽搁!”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严肃的脸,“王妃转安,王爷心绪稍宽,但府内防卫及诸事运转,一刻不可松懈!速去!”

“遵命!”几名侍卫齐声低应,声音整齐划一,透着凛然。张平、李武立刻跃上车辕,握紧缰绳。其余侍卫翻身上马,动作迅捷无声。

楚言微微颔首。车夫轻叱一声,马车平稳起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辚辚之声。

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下,迅速消失在午后略显空旷的街巷尽头。马蹄声和车轮声渐渐远去,最终归于沉寂。

楚言并未立刻离开。他像一棵扎根的劲松,笔直地站在王府侧门外高高的石阶上,玄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浓重的影子。

他深邃的目光追随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直到那点青色彻底融入街市的背景中,再无迹可寻。

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路线和时间,确保一切安排万无一失。王府侍卫的职责,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任何细节都不能疏忽。

确认马车安全驶离后,楚言才收回视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重新踏入王府森严的大门。

厚重的朱门在他身后缓缓阖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沿着来时的回廊,快步向澄心堂走去。

午后炽热的阳光被廊檐切割成一道道明亮的光带和深邃的阴影,交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需要立即回到主上当值的岗位,回复送医的差事已毕,同时继续守护这澄心堂内外。

当他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澄心堂外殿时,脚步已然放得极轻。

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殿内:一切如常,寂静得只闻更漏清响。

寒玉依旧侍立在隔扇门旁,如同一尊沉默的玉雕。

两个小婢女的打扫工作似乎接近尾声,动作更加谨慎细微。

楚言没有出声,只是走到殿内一处既能随时响应召唤、又不会显得突兀的位置站定。

他的身姿挺拔如昔,目光低垂,将自己融入这片守护的寂静之中,如同殿内一枚稳固可靠的铆钉。

他的归来,无声地融入这片守护的秩序,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只有寒玉在他进来时,眼睫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沉静,那是长期共事形成的无声默契。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的静谧仿佛有了微澜。

床榻上沉睡的人儿,纤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了几下,似乎挣扎着要脱离梦境的泥沼。一声微弱得几乎被忽略的嘤咛溢出唇瓣。

一直守护在床边,仿佛与影子融为一体的白战,几乎是瞬间就察觉了这细微的变化。

他立刻俯下身,脸上所有的冷硬早已褪尽,只剩下满溢的、几乎要灼伤人的关切与紧张。

他宽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妻子那只搭在锦被外的、微凉的手,用指腹极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试图传递温暖与力量。

“玉儿?”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沙哑而温柔,如同春日初融的雪水淌过卵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醒了?感觉如何?哪里不适?”

拓跋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初时带着大病初愈的惺忪和迷蒙。

如同蒙着一层薄雾的琉璃,映着纱窗外透进的、此刻已染上些许暮色的柔和光线。

她似乎用了些力气,才勉强聚焦看清眼前这张写满担忧的、熟悉又似乎憔悴了些的面孔。

混沌的意识如同潮水缓慢退去,留下清晰的感知:口中残留的梅子酸甜,浑身无处不在的绵软乏力,还有……包裹着自己右手的、那只温暖而带着薄茧的大手传递来的、令人心安的沉稳力量。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下意识地、轻轻蜷缩了一下被他握着的手指,仿佛一只归巢的雏鸟寻求庇护。

这个细微依赖的动作,让白战眼底最后一丝紧绷彻底融化,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却真实的弧度。

他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另一只手拂开她脸颊旁散落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稀世珍宝。

外殿,隔扇门旁的寒玉几乎是同时捕捉到了内室传来的那一声微弱的呼唤和王爷低沉的话语。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动作迅捷却无声,走向殿内角落一张紫檀小桌。

桌上早已备好一个精致的红泥小炉,炉上温着一只素白瓷盅。

她揭开盖子,一股清冽甘甜、略带药香的参汤气息便幽幽弥漫开来,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殿内原有的药味。

她用一方干净的细棉布垫着烫手的盅盖,倒出小半碗色泽清亮的参汤,动作行云流水,显示出极深的训练和用心。

两个小婢女也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垂手肃立,连呼吸都更加小心翼翼,静待着下一步的指令。

内室传来白战低沉温和的询问声,似乎在和拓跋玉说着什么,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暖意。

寒玉端着温热的参汤,悄然走到隔扇门边,微微提高了些音量。

声音清脆却不刺耳,恰到好处地既能传入内室,又不会显得突兀:“王爷,参汤已然温好,可要奴婢此刻奉入?”

她的声音如同投入静湖的一颗小石子,打破了这持续了整个午后、近乎凝固的静谧。

阳光已经向西偏移,澄心堂内光影流转,将雕梁画栋染上温暖的橘金色彩。

白战抬起头,目光越过垂落的纱幔,似乎穿透了隔扇,落在那虚掩的窗外,碧空如洗,澄澈一如他此刻望向妻子的眼眸。

他低沉应了一声:“嗯,送来吧。”那声音里,褪尽了所有的锋芒,只余下满足后的沉静。

寒玉垂首应诺,端着参汤,掀开隔扇门上垂挂的云罗纱幔一角,步履轻盈而无声地走入了那片流淌着脉脉深情的空间。

楚言在外殿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只是那冷峻的眉眼,在听到内室传来的、王爷那声温和的应答时,也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几分。

王府的齿轮,在经历了病痛的阻滞后,带着一份失而复得的珍重,在这澄澈宁静的暮色时光里,重新开始无声而精准地运转起来。

那窗外的余晖,仿佛穿透了碧色的纱帷,无声地笼罩着帐中人,也映照着案头微凉的玉簪,氤氲开一室温润而坚韧的守护之意。?

外厅楠木影壁后,寒玉正领着四个绿衣小婢布膳。鎏金錾花碗盏在紫檀案上排作两列,银匙触到甜白釉盅的脆响,惊得捧漱盂的小婢手腕一晃。

“仔细碎了玉芽米!”寒玉压低嗓子呵斥,眼角却瞟向西梢间紧闭的槅扇。

“禀王爷,胡太医已由楚侍卫送出垂花门。”寒玉趋前禀报时,目光扫过白战襟前褶皱,那里还留着被昏睡中人攥握的痕。

案头白玉镇纸下压着药方,黄连三钱的字迹被漏墨染成褐蝶。

白战“嗯”了声,指尖敲在汝窑天青盏沿:“今日起撤去冰鉴,王妃惧寒。”

盏中君山银针随声轻漩,针尖般的叶芽竖起,将透过万字锦槛窗的光折射在他下颌。

那光斑游走着,从玄衣龙鳞跃至喉结,最终凝在微抿的唇线,像柄悬而未落的剑。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澄心堂内室,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琉璃罩子与外界隔绝开来。唯有窗棂缝隙间,筛下几缕清冷的月华,在地面无声流淌,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白战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的檀木圆凳上。他身上那件沾染了风尘与凛冽杀气的玄铁鳞甲早已卸去,只着一身素色中衣,却依然坐得笔直如松,那是多年军旅刻入骨髓的习惯。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锦帐之内。帐幔半卷,露出拓跋玉苍白却异常恬静的睡颜。

几绺汗湿的青丝黏在她光洁的额角,更衬得那脸庞消瘦脆弱,如同月光下易碎的薄胎瓷。

她的呼吸很轻,很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白战的心弦。

白日里在朝堂上,令文武大臣闻风丧胆的凌厉眼神,此刻早已褪尽。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沉入了幽静的深海,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浩瀚无边的柔情与……深不见底的忧惧。

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生死,面对刀光剑影不曾退缩半步。

唯有此刻,看着这床榻上柔弱的身影,一种近乎无力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宽厚粗糙、布满老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极轻极轻地擦过她的鬓角,指尖感受到那微弱的体温时,他紧绷如弓弦般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内室静得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这份寂静,并非虚无,而是被一种巨大的、名为“担忧”的情感所填满的沉重。

窗外的世界,也并非全然死寂。偶有巡夜护卫极轻微的脚步声在远处廊下响起,更衬得此间安宁得不真实。

唯有几声执着的夏末寒蝉,在庭院高大的槐树梢头发出短促而微弱的嘶鸣。

“知了——知了——”,断断续续,如同夜神低沉的叹息,固执地试图撕破这层厚重的静谧帷幕,却反而让这寂静显得更加幽深广袤,无边无际。

这份静,并未蔓延到一帘之隔的外厅。四盏琉璃罩子的宫灯已被捻暗了烛火,只留下最角落一盏散发着朦胧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方空间,既不刺眼惊扰内室安眠,又足够供人视物。

澄心堂内,寒玉宛如一尊玉雕的美人,端坐在靠近内室门帘的紫檀木小几旁。

她腰背挺直,姿态端庄,低垂着眼睑,手中执着细毫小笔,正就着那点微光,在一本素绢册子上细细勾画。

几案上摊开着王府内库的账簿,她纤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纸张,动作轻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月光穿过窗纸,温柔地拂过她鸦羽般的鬓角和沉静如水的侧脸,那份专注与从容,是多年掌事历练出的气度。

在她身侧不远处,两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低等小婢女,正屏息凝神地忙碌着。

一个跪坐在软垫上,用一方沾了清水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几件刚从药炉撤下、还带着温热的白玉药盏。

她动作极轻,唯恐那玉器磕碰发出一点声响,每一擦都带着虔诚的谨慎。

另一个则跪伏在角落,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白日里胡院判留下的参汤方子和几包未用完的滋补药材。

她将药包按寒玉之前的吩咐,分门别类地归置到不同的紫檀木小匣中,动作麻利却悄无声息,只有衣料偶尔摩擦的悉索微响,融在昏黄的灯影里。

寒玉的目光偶尔会从账册上抬起,不动声色地掠过那两个小丫头。看到她们动作熟练且安静,便又垂下眼帘。

她心中清楚,王妃这场病来得急也凶险,王府上下这几日如同绷紧的弦。

如今王爷亲自守着王妃,那份压抑的惶然才稍稍平息,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凝重。

王爷的眼神虽在王妃床前化作绕指柔,但他踏进澄心堂那一刻周身尚未散尽的肃杀寒意,足以让所有下人绷紧每一根神经,不敢有半分差池。

她这个一等婢女,更要稳住局面,维持这深宅大院在夜阑人静时井然有序的表象。

外厅的灯火昏昏,内室的月光幽幽,隔着一道珠帘,是两个截然不同却又紧密相连的世界。

而此时,王府侧门外,更深沉的夜色如同浓墨泼洒。

侍卫统领楚言身形挺拔如标枪,站在王府门前的石阶下,目送着一辆青帷小马车碾过寂静的青石板路,辘辘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最终消失在街角。

驾车的侍卫是他特意挑选的老成稳重之人。车内坐着的是刚刚为拓跋玉诊视完毕的胡院判和他那捧着沉重药箱、眼皮打架的小药童。

“务必亲眼看着马车驶入太医院角门,回府后速来回禀。”楚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冷硬。

他深知王爷对王妃病情的重视,更明白这深更半夜请动太医离宫的风险,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直到那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楚言才缓缓吁出一口胸中浊气,那绷紧如岩石的肩背线条才略微松弛了几分。

深夜的凉风吹拂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带来一丝清醒。

他没有丝毫耽搁,转身,步履沉稳而迅捷地重新踏入王府那森严的朱漆大门。

厚重的门扉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穿过几重寂静的庭院和回廊,岗哨处的侍卫见到他,无声地颔首行礼。

楚言径直走向澄心堂主殿。主殿当值的两名侍卫见他回来,立刻挺直了腰板。

“统领!”

“嗯。”楚言沉声应道,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殿外,“一切如常?”

“回统领,一切安好,内外肃静。”侍卫低声回禀。

楚言点点头,不再多言,按刀走到主殿廊下他惯常值守的位置。

他的身影融入廊柱的阴影里,如同王府外守护的石狮,沉默、警惕,目光穿透朦胧夜色,笼罩着整个澄心堂院落。

他离内室只有一厅之隔,仿佛能感受到那厅后王爷压抑的担忧。他能做的,唯有守护好这方寸之地,让王爷能心无旁骛地守着王妃。

内室的光阴仿佛凝滞了。白战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目光未曾离开妻子分毫。

拓跋玉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心极轻地蹙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这细微的动静如同惊雷在白战心头炸响。他几乎是立刻俯身向前,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玉儿?难受了?”

拓跋玉并未醒来,只是无意识地侧了侧头,又沉入更深的昏睡中去。

白战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反而揪得更紧。他想起胡院判临走前紧锁的眉头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如同冰冷的铅块压在他胸口。

是他的疏忽。他以为将她安置在这金雕玉砌的王府便是安稳,却忘了她敏感纤细的心事,与这深宅的寂寞。

他伸出手,终于忍不住,极其缓慢而珍重地,将那滑落至床沿的锦被一角向上提了提,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

粗糙的指腹无意间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腕肌肤,那微弱的脉搏在他指尖下跳动,是如此脆弱,却又如此顽强。

他不敢用力,只敢虚虚地拢着,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深如瀚海的眸子里,那份凌厉的底色彻底消融,只剩下纯粹的、近乎疼痛的怜惜与沉甸甸的守护之意。

月光爬上他的侧脸,清晰地映照出他坚毅下颌上紧绷的线条和下眼睑处难以掩饰的疲惫青影。

盔甲可以卸下,但将军的脊梁永不会弯折,尤其是为了守护他心中唯一的柔软。

时间一点点推移。窗外那不知疲倦的寒蝉声不知何时也已止歇。

外厅里,小婢女已收拾妥当,捧着擦拭干净、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盏,无声地退到了更远的角落垂手侍立。

寒玉也合上了账簿,将其仔细收起。她起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走到门帘边,隔着那厚重的锦绣,侧耳倾听了一下内室极其微弱的动静,依旧是那轻浅而规律的呼吸声。

她微微颔首,然后对角落的小婢女做了个手势。小婢女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吹熄了角落里最后一盏琉璃宫灯。

整个外厅彻底沉入一片柔和的黑暗,只有门帘缝隙里透出的内室那一点微弱的月光,在地面映出一道朦胧的光痕。

寒玉无声地退回自己原先的位置,重新坐下,身影几乎与暗沉的家具融为一体。

她闭上眼,像是在闭目养神,但高度集中的心神却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整个外厅,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惊动内室的声响。

她知道,这漫长的一夜,才刚刚开始。而王爷在内室的守护,亦不知何时才能等到天明。

内室中,白战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那张沉睡的面庞。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这咫尺方寸间的呼吸声。

妻子的手腕依旧冰凉地躺在他虚拢的掌心之下,那微弱的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燃烧着,牵引着他全部的心神。

窗棂外的天际,浓稠的墨色依旧占据着主导,连原本清晰的星子都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了光芒。

黎明,似乎还在遥远的彼岸踟蹰徘徊。

他维持着俯身的姿势,脊背的肌肉因为长久的固定而隐隐酸胀,但他恍若未觉。

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指尖下那细微的脉搏跳动上,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是一次小心翼翼的确认:还好,还在。

他想起第一次的出征前夜,她也是这样倚在窗边,月光勾勒着她单薄的侧影。

她没有哭诉,没有挽留,只是将一枚亲手缝制的、绣着缠枝莲纹的平安符塞进他贴身的衣襟。

她的指尖冰凉,笑容却温婉。“早归。” 只此二字。他却读懂了那平静背后无尽的牵念。

他在北境的风沙血火中,偶尔抚摸那枚符袋,便觉得心有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