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飞羽的逐月弓瞬间出鞘,箭尖直指三界镜中的黑雾:“老观主说过,滞灵雾最怕‘活的灵力’——越是流动的、生长的、带着生机的灵力,越能驱散它。”
“沙枣林!”两人同时想到了一处。
他们转身冲向沙枣林,孩子们还在林间玩耍,见木牌变暗,正急得跺脚。“别怕。”韩立安抚道,指尖灵力注入老沙枣树的根部,树身突然亮起,金色的脉络顺着枝干蔓延,将整片沙枣林都罩在其中,“我们给护界阵‘充充电’。”
历飞羽则取出当年的镇魂玉碎片,将其埋在木牌旁的土里。玉片亮起的瞬间,孩子们画的红漆纹突然活了过来,像一条条小火龙,顺着树根钻进地下,与连星阵的主脉连接。三界镜中,灵界黑煞岛的渔民突然将渔网抛向黑雾,网眼的星纹亮起,竟将雾气一点点网住;仙界流萤涧的弟子们捧着枯萎的蓝萤花,泪水滴在花瓣上,枯萎的花枝竟抽出了新芽。
“是‘共生之力’!”历飞羽惊喜道,“护界阵与三界生灵早已共生,只要我们这边的生机不停,其他两界的灵力就不会停滞!”
韩立引导着沙枣林的灵力,金色的光网从树根蔓延到地面,与连星阵的光轨融为一体。他忽然想起秦伯当年移栽沙枣苗时说的话:“树挪活,阵也挪活,关键是根要扎在有人疼的地方。”此刻沙枣林的根、孩子们的念、灵界的网、仙界的花,都成了护界阵的“疼它的人”,用最鲜活的生机,对抗着滞灵雾的死寂。
黑雾在光网中挣扎,却怎么也无法靠近。沙枣林的灵力每流动一分,灵界的渔网就收紧一分,仙界的新芽就长高一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老沙枣树上时,黑雾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化作无数光点,被光网吸收——那些光点落在沙枣林里,竟让果实变得更加饱满;落在灵界的海里,激起一圈圈翠绿的涟漪;落在仙界的花枝上,蓝萤花瞬间绽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璀璨。
三界镜中的景象渐渐平息,孩子们欢呼着扑向沙枣林,摘下最甜的果子抛向空中,金色的汁液在阳光下划出弧线,像给护界阵的光网镀上了层蜜糖。
“结束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咬了一半的沙枣问。
“没结束。”历飞羽蹲下身,帮她擦掉嘴角的汁液,“但我们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了——只要我们还在种树、补网、养花,还在给阵法添新的纹路,它就永远赢不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手里的沙枣核埋进土里,认真地说:“等这颗长出树来,我要在上面刻满星星。”
韩立望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曾在北境的沙地里埋下阵珠,那时只想着“能护一时是一时”,却没想到,这一护,就护出了一片生生不息的天地。
观星台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急促,而是带着悠长的韵律,像在诉说着什么。三界镜中,九元观的烟火阁已经动工,工匠们正将那块刻满名字的石碑立在阁前;灵界的渔民在礁石阵旁立起了新的碑,上面刻着“网护鱼,阵护我”;人界的孩子们则在沙枣林里埋下了更多的木牌,红漆的光纹在林间织出一张温暖的网。
韩立和历飞羽并肩站在观星台顶,望着三界镜中流转的景象。护界阵的光网在他们脚下缓缓流淌,像一条永不干涸的河,河里倒映着沙枣的甜、渔网的韧、蓝萤花的香,倒映着无数双修补阵法的手,无数个等待收获的秋。
“该去摘些沙枣,给老观主寄去了。”历飞羽笑着说,拉起韩立的手往沙枣林走。
阳光穿过叶隙,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影子与护界阵的光纹交织在一起,像两个依偎着的符号,刻在这片他们守护了一辈子的土地上。远处的钟声还在响,沙枣落地的“噗通”声,孩子们的欢笑声,灵界的浪涛声,仙界的风声,都顺着光网的脉络,汇成一首温柔的歌。
他们知道,只要这首歌还在唱,护界阵就会永远亮着;只要还有人在沙枣林里埋下木牌,在礁石旁修补渔网,在流萤涧培育新花,这三界的烟火,就会永远生生不息,把护界阵的故事,写成一本永远也读不完的书。而他们,不过是这本书里最普通的两个字,却有幸见证了,最动人的那几页。
岁月还长,沙枣还会年年结果,阵痕还会代代延续,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牵着彼此的手,慢慢走,慢慢看,把剩下的日子,都酿成最甜的沙枣酒,等着后来人,共饮这杯岁月沉淀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