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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苏清寒的遗产·琴剑遗音(1 / 2)

北冥绝地的风,是永恒不变的呜咽与嘶嚎,卷动着精纯却致命的煞气,日夜不停地冲刷着修罗剑阁那由粗粝岩石与简易符文构筑起的壁垒。这壁垒在连番恶战后虽显残破,却如同扎根于绝地的顽铁,于风煞中岿然屹立,透着一股百折不挠的坚韧。阁内的气氛,在经历了联军试探性进攻的洗礼后,如同被重新淬火的兵刃,紧张依旧,却更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沉凝与肃杀。

静室深处,楚狂盘膝而坐。自那日自血脉传承空间归来,他便争分夺秒,将全部心神沉浸于《修罗不灭体》的修炼之中。室内,肉眼可见的淡灰色煞气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缭绕在他周身,丝丝缕缕地钻入其毛孔。他古铜色的皮肤之下,隐有暗金色的流光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每一次流转,都带来肌肉纤维的轻微嗡鸣与骨骼的密集轻响。那原本惨烈无比、几近崩溃的重伤之躯,正以一种远超常理的速度愈合着,澎湃的生命力伴随着日益强盛、愈发内敛的气息,从他体内勃发而出。

与此同时,主厅之内,墨老刚处理完一日的防务调度与情报汇总。他面前石桌上摊开着几张简陋的北冥地域图,上面标注着联军可能的动向与己方哨位。老人眉头紧锁,眉宇间的忧色并未因击退一次进攻而减少分毫。联军主力虽暂退,实则未损根本,更像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而更令他心神不宁的,是楚狂带回的关于“星空窥视者”的警告,那未知的、来自天外的威胁,如同一柄无形利剑,高悬于整个剑阁乃至整个中州的头顶,带来的压力远比七大宗联军更加沉重,更加令人不安。

就在这时——

嗡!

剑阁外围,一层依托地势煞气布下的无形警戒法阵,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这波动并非大规模进攻的预兆,更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潭中,突兀而诡秘。

不过片刻,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叶的摩擦声从通道传来。一名身着染血皮甲、神色警惕的巡逻队修士,粗鲁地推搡着一个身影走进主厅。

“墨老!”巡逻修士抱拳行礼,声音粗嘎,“在外围三号警戒区逮到这个家伙!鬼鬼祟祟,形迹可疑!问他来历,支支吾吾,最后竟说……说是从天机阁来的!”

“天机阁”三字一出,主厅内寥寥数名正在休整的核心成员瞬间脸色剧变,目光如刀锋般剐向那被押解之人,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浓烈的敌意与杀机。天机阁,凌霄子麾下最锋利的爪牙,操纵联盟、祸乱中州、开启天门的罪魁祸首之一!其残孽,皆是死敌!

那被押解的年轻修士吓得浑身猛地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要瘫软下去。他衣衫褴褛,沾满尘土与干涸的血迹,面容因长期的惊恐与疲惫而深深凹陷,唯有一双眼睛,因极致的恐惧而瞪得极大。他像是被踩到尾巴般尖声叫嚷起来,声音因过度惊惧而扭曲尖利:

“不!不是!大人明鉴!我…我不是天机阁的人!我不是他们的爪牙!我是…我是从那里叛逃出来的!九死一生才逃到这里!”他挣扎着,试图表达清白,“我有机密!天大的机密要事!必须…必须当面禀报楚狂剑主!是关于…是关于苏清寒苏大家的!是关于她的遗物!”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就在“苏清寒苏大家”这几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威压自静室方向骤然弥漫开来,虽一闪即逝,却让厅内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紧接着,那扇一直紧闭的、隔绝了内外气息的厚重石室门,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摩擦声,毫无征兆地、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门内,煞气氤氲,一片昏暗,唯有一双骤然睁开的眼眸,锐利如冷电,穿透昏暗,精准地落在厅外那惊慌失措的年轻修士身上。

楚狂,被惊动了。

上一节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楚狂周身那尚未平息的、因提及过往而激荡的微弱剑意,与此刻帐中骤然降临的肃穆与悲怆交织,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年轻人怀中颤抖捧出的破布包裹上。

墨老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又冷冽如寒冬之刃,他上前一步,身形虽不高大,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压,将年轻人完全笼罩。他声音沉冷,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冰面上的石头:“苏大家之名,尊崇无比,其身后事亦非俗子可妄议。小子,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凭证何在?”

那自称陈枫的年轻人在这股压力下几乎瘫软,牙齿咯咯作响,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哆哆嗦嗦,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从怀中那破烂的衣襟深处,掏出一个长条状的物件。那物事被一层灰扑扑、沾满污渍的破布缠绕了不知多少层,针脚粗糙,似乎是在极度仓皇和紧迫下完成的。他双手高高举起,过度用力使得指节泛白,手臂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此…此乃苏大家生前…日日抚弄,从不离身的宝贝……她…她陨落之前那一刻,天地崩摧,阁内大乱…她暗中以秘音嘱托于我,若她…若她遭遇不测,便让我拼死寻机将此物带出,交予…交予未来能对抗凌霄子那魔头的英雄……我…我修为低微,人轻言贱,一路隐匿行藏,九死一生,听闻修罗剑主在此驻扎,这才…这才历经千辛万苦,冒死前来……”

墨老眉头紧锁,目光在那破布包裹上停留片刻,终是缓缓伸出枯瘦但稳健的手,将其接过。包裹入手瞬间,他苍老的眼皮微微一跳——那东西异常沉重,远超其体积该有的分量,并且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难以驱散的冰凉死寂之气,绝非寻常器物。他动作谨慎而缓慢,粗糙的手指一层层解开那些纠缠的布条,仿佛在揭开一个沉重时代的伤疤。随着最后一层粗布滑落,帐内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里面露出的,果然是一张琴。

一张残破到令人心碎的琴。

琴身是以一种无人识得的暗沉木材所制,木质细腻却坚逾金石,原本的样式古朴大气,流线优雅,可见制作它的人花费了何等心血。然而此刻,这精美的器物却几乎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中摧断,只剩中间一小部分木质还勉强牵连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分离。琴首处更有部分焦黑痕迹,似被天雷或真火灼烧。其上原本紧绷的、曾流淌出妙绝九天仙音的琴弦,此刻更是尽数崩断,像是一场惨烈战役后断裂的弓弦,无力地耷拉着,唯剩零星两三根残丝还固执地维系在琴轸之上,却也绷得笔直,仿佛诉说着最后的不甘与绝望。最触目惊心的是,在那暗沉的琴身木质之上,深深沁入、早已干涸发黑,如同绝望烙印般的点点血迹,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张残琴,即便破碎至此,那股深入灵魂的熟悉感也无法磨灭——它正是苏清寒音律之道的化身,与她神魂相依的本命法宝——【幽天寒韵】。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无尽悲凉与刺骨肃杀的气息,自残琴的每一道裂缝、每一片血渍中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军帐,压得周围几名巡逻弟子呼吸都为之一窒,下意识地垂下了头,不忍再看。

楚狂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墨老身侧。他伟岸的身躯如山岳般沉默,深邃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张残琴之上,仿佛外界一切均已消失。眼前破碎的木与弦,与他记忆中那个于九天云霄之上,素手轻拂,琴音化作万千法则,或御敌、或疗伤、或静心的清冷绝尘的身影缓缓重叠,最终,那身影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与无尽的悲愤中化为光点,香消玉殒。他沉默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缓缓拂过琴身上那道最深刻、最狰狞的裂痕。指尖传来的,不仅是木材断裂的粗糙触感,更有其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无比熟悉的神魂波动,那是她最后存在的证明。

帐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楚狂的声音响起,低沉得像是从万丈深渊中传来,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涟漪,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你叫什么名字?”

伏在地上的陈枫如蒙大赦,又惊又惧,连忙颤声回答:“回…回禀剑主,晚辈…晚辈陈枫,原是天机阁外门执役弟子,身份低微…只负责…负责打扫苏大家居所外围庭院的杂役……”

楚狂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张琴,仿佛要将它的每一寸伤痕都刻入灵魂深处。他对墨老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墨老,带他下去。详细核实他的身份、经历,每一处细节都不要放过。妥善安置,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打扰。”

墨老神情凝重地点头,他完全明白楚狂此刻的心境。这残琴的出现,勾起的不仅是悲伤,更是滔天的怒火与沉甸甸的责任。他挥手示意,两名心腹巡逻弟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的陈枫搀扶起来,带离了军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

军帐之内,只剩下楚狂一人,以及他手中那承载着无尽遗憾与铮铮誓言的一张残琴,寂然无声。沉重的悲伤与肃杀之气几乎化为实质,笼罩着他如山的身影,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更为猛烈的风暴。

军帐之内,沉重的寂静如同实质。楚狂挥手屏退左右,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以及膝上那张承载着无尽悲怆与未知道密的【幽天寒韵】残琴。

帐帘垂落,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光线,只有几缕气死风灯的光晕透过帆布,勉强勾勒出他如山岳般沉凝的轮廓和琴身破碎的线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与古木的陈腐味,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

楚狂盘膝坐下,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进行一场古老的仪式。他将残破的琴身小心翼翼地平放于双膝之上,那断裂的茬口触目惊心,干涸发黑的血迹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他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滔天巨浪——那是对故人陨落的悲恸,对凌霄子的滔天恨意,以及一丝探寻真相的决绝。

《修罗不灭体》的心法在他体内悄然运转,并非往日对敌时的狂暴猛烈,而是极致的内敛与精微。他小心翼翼地剥离出一丝最为精纯、不含丝毫杀意的修罗煞气,这丝煞气在他精准的操控下,变得无比温顺,如同涓涓细流,自他指尖缓缓溢出,轻柔地渡入冰凉的琴身之中。

起初,残琴毫无反应,沉寂得如同万古玄冰,那丝煞气如同泥牛入海,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彻底死去的器物。但楚狂心志何其坚韧,他心神空明,以无上毅力维持着煞气的细微输出,耐心得如同一位试图唤醒沉睡灵魂的守夜人。他的神念附着于这丝煞气之上,在琴身内部破碎的脉络与符文间极其小心地穿梭、探寻,不敢有丝毫冒进,生怕惊散了那可能存在的一缕微光。

时间一点点流逝,静室内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