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耍了！”刘队长浑身冰凉，“那不是老乡，是……”
他的话没说完，雾里传来一阵“咔嚓”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一个队员指着刘队长的身后，说不出话来。
刘队长回头，看见雾里站着个庞然大物，至少有三米高，浑身是红毛，手里拖着一根树干，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跑！”刘队长喊了一声，率先往树林里冲。
队员们跟在他后面跑，可那红毛怪跑得更快，几步就追上了最后面的一个队员，一树干砸下去，那队员惨叫一声就没了动静。
刘队长被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前跑。他听见身后传来队员们的惨叫声，却不敢回头。不知跑了多久，他撞在一棵树上，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刘队长摸了摸身上，仪器和地图都不见了，只有口袋里还剩半包烟。他点了根烟，手止不住地发抖，四个队员，全没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凭着感觉往山下走。走了一会儿，他看见前面有个亮点，像是灯火。他赶紧跑过去，发现是一间小木屋，屋里亮着油灯。
他推开门，看见屋里坐着个老汉，正在编竹筐。“老乡，救救我！”刘队长喊道。
老汉抬起头，脸上全是皱纹，眼睛却很有神。“你是从矿上下来的？”
刘队长点点头，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老汉听完，叹了口气：“你们不该惊动‘山神爷’的。那片开阔地是他的‘客厅’，你们进去了，就是犯了忌讳。”
“山神爷？是那个红毛怪？”
“是，也不是。”老汉说，“红毛怪是山神爷的‘看门人’，你们找矿，挖了他的地，他自然要生气。”
老汉给了刘队长一些干粮和水，告诉他：“沿着这条小溪走，就能出山。记住，别回头，别说话，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停。”
刘队长谢过老汉，按照他说的，沿着小溪往山下走。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很像刚才失踪的队员。他想起老汉的话，咬着牙没回头。
又走了一会儿，他看见前面有个黑影，像是那个红毛怪，正挡在路中间。刘队长吓得腿都软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奇怪的是，那红毛怪没动，只是看着他，眼睛里没有恶意，反而像是在……送他？
刘队长低着头，从红毛怪身边绕了过去，不敢看它。等他走出很远，回头一看，那红毛怪还站在原地，身影在雾里越来越淡，最后不见了。
他终于走出了光雾山，回到了营地。
向导看见他，吓了一跳：“刘队长，你怎么才回来？你的队员呢？”
刘队长这才想起队员们，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后来，林场组织了人进山搜救，却什么也没找到。那片开阔地和小木屋都不见了，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刘队长因为这件事，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没多久就辞职了，再也没提过光雾山的事。
只有当地的老人知道，那片开阔地其实是光雾山的“祭坛”，每年都有山民去那里祭拜，祈求山神爷保佑。
而那个引路的“人”，是山神爷派来的“试探者”。如果你心善，他就带你出山，如果你贪心，他就把你引向红毛怪。
“找矿？那是在挖山神爷的骨头啊。”老人们说，“山神爷脾气好的时候，让你看看就走，脾气不好时，就把你留下作伴。”
光雾山的恐怖生物传说，就这样一代传一代，像山间的藤蔓，缠着地理的险、历史的乱、人心的怕，越长越密。
如今的光雾山，成了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修了公路，架了缆车，雾再大也有导游带着走。
游客们听着导游讲“山鬼”的故事，嘻嘻哈哈地拍照，没人真的害怕。
可山脚下的老人，还是会在进山前，往口袋里塞块红布，往石头上摆个玉米饼。
他们说的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山还在，雾还在，那些‘东西’，说不定也还在呢。”
有次，一个年轻游客问老人：“您真的见过山鬼吗？”
老人笑了，露出没牙的牙床：“没见过。但我爷爷见过，我爷爷的爷爷也见过。他们说，山鬼其实不可怕，你敬它一尺，它就敬你一丈。怕的是啥？是人心太贪，忘了自己只是山里的过客。”
说完，老人背起竹篓，慢慢走进了光雾山的晨雾里。雾像往常一样缠上来，没过他的脚背，没过他的腰，最后只露出个模糊的背影，像是要和山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