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厉辰的关系，似乎悄然滑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新阶段。
他不再像最初重逢时那样，刻意筑起一道冰冷的、公事公办的围墙，但也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明确表示。工作上的交流依旧专业、高效，无可指摘。偶尔在公司的走廊或电梯间不期而遇，他会微微颔首致意，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比看其他同事或许多了那么不易察觉的半秒。
在她加班至深夜时，Jessica依旧会“恰巧”出现，递上合她口味的、热腾腾的宵夜，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总裁助理的例行关怀。但除此之外，他们的生活轨迹并无更多私下的交集，像两条短暂靠近后又维持着平行姿态的线。
苏沫不断地告诫自己要耐心，要沉住气。能像现在这样，重新走入他的视野，与他共事，感受到他那份隐藏在严苛之下的、若有似无的关注，已经比预想中好太多了。她将大部分精力与热情都倾注到“初心”项目后续的落地执行中，同时，也像一只警觉又小心翼翼的猫，悄悄竖起感官的触角，留意着一切可能拉近彼此距离的、细小的契机。
这天下午，她需要将一份急需厉辰本人签字的最终版合同，亲自送到他的办公室。站在那扇厚重的深色木门前，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才抬手轻轻敲响。
“请进。”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低沉而稳定。苏沫推门而入，发现他正戴着耳机，专注地进行着一场视频会议，屏幕上是一些她看不太懂的复杂数据图表。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在一旁稍等。
苏沫安静地走到靠近落地窗的会客区，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他这间极具个人风格的办公室——极简、冷峻，充满了未来感，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严谨的秩序感和强大的控制欲。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宽大而整洁的办公桌，除了高配置的电脑、堆叠有序的文件和一支昂贵的钢笔，桌角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被反扣着的木质相框，显得格外突兀。
她的心猛地一跳。她记得太清楚了，以前，那个相框里放的是他们大学时，在一次全国性的编程创新大赛获奖后的合影。照片里，他搂着她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丝被阳光和她的笑容柔化了的不自在，但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喜悦。当时他还一脸嫌弃地说“摆这个太幼稚”，却终究拗不过她，任由她将相框摆在了他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分手后，她以为他早就将这个代表着过往的“幼稚”证据丢弃了。
苏沫内心：难道……他并没有扔掉？只是，将它反扣了过去？是不愿看见，还是……不愿被他人看见？这个小小的发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泛起了一圈圈混杂着惊讶、酸楚和一丝微弱希望的涟漪。
正当她心神摇曳之际，厉辰结束了视频会议，摘下了耳机。他转向她，伸出手：“合同？”
“在这里，厉总。”苏沫连忙收敛心神，将文件递过去。
他接过，垂眸快速浏览着关键条款，侧脸线条冷硬而专注。确认无误后，他拿起钢笔，在末尾处签下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名字，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他一贯的决策效率。
“可以了。”他将文件递还给她，声音平稳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