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王良辉踉跄着扎进小巷,烟蒂在指间明灭。
申孝辛规划的逃跑路线清晰如刻,只要等街口摄像头缓缓转开死角,他就能一路窜回申孝辛家,继续方才酒酣耳热的快活。
“这才叫日子。”
他啐了口烟丝,靠在电线杆上眯眼,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混着巷外隐约的车声。就在摄像头开始转动,他攥紧拳头准备冲刺的瞬间,一辆出租车像幽灵似的滑到巷口,车灯骤然熄灭。
“眼瞎啊?挡道找死!”
王良辉的火气“腾”地窜上来,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骂街。
“王良辉。”
冰冷的声音像淬了霜的钢针,从身后猛地扎进耳朵。他下意识回头,眼前一黑——一只麻袋兜头罩下,粗糙的麻布勒得他口鼻发闷,上半身瞬间被死死裹住。
“操你妈!谁他妈敢动老子?我是王良辉!放开我!”
他双腿疯狂蹬踹,脚后跟在地面蹭出刺耳的火花,可身体像被铁钳夹住,动弹不得。两只粗壮的胳膊架起他的腋下,失重感传来时,他已经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后备箱的金属味混着灰尘,呛得他剧烈咳嗽。
引擎轰鸣着冲破夜色,车轮碾过路面的震动顺着铁皮蔓延。
半小时后,“咔哒”一声脆响,后备箱盖被掀开,刺骨的冷风灌了进来。王良辉像袋垃圾似的被拖出去,狠狠摔在地上——触感松软,带着泥土和稻草的腥气。
是田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就像当初他们把熊凯拖到这儿时一样。这里是……三国田?
“嘭!”钢管砸在大腿上的闷响炸开,王良辉疼得浑身一缩,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强撑着嘶吼:“熊凯是杨昶和刘启铭杀的!跟我没关系!是他们逼我烧尸体的,我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一只皮鞋狠狠踹在他小腹。剧痛像海啸般从腹腔席卷全身,直冲口鼻,他再也忍不住,惨叫着在地上扭曲蠕动。木棍、钢管、拳脚如狂风暴雨般落下,前胸后背、四肢百骸都像被冰雹砸中,每一下都带着断裂般的疼痛,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
“我错了……求求你们住手……求求了……”
他哀嚎着求饶,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身体被打得上下颠簸。
“停一下!”为首的马一朋厉声喝止。他们是来报仇的,不是来杀人的,可几个出租车司机红了眼,下手越来越重,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住手!打死他,谁来担责?”
听到吼声,司机们才悻悻地放下手里的家伙。马一朋走到王良辉头顶,缓缓蹲下,一把扯开了麻袋。
跳动的火光像波纹似的,映在王良辉满脸血污的脸上。看清眼前人的瞬间,他的心沉到了谷底——是出租车行的老大,马一朋。他们是替熊凯来报仇的,今天怕是活不成了。
“王良辉,还记得熊凯吗?”马一朋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恨意。
王良辉反而笑了,嘴角的血沫顺着下巴往下淌:“不就是那个被我们干掉,连车一起烧了的出租车司机?怎么,你也想在这儿烧死我,给你的兄弟报仇?”他瘫在地上,眼神涣散却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疯劲,“东躲西藏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死在你手里,总比被枪毙强。”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儿。”马一朋的声音异常冷静,“折磨你半小时,我就报警,你终究还是要被枪毙。”话锋一转,他猛地揪住王良辉的头发,眼神凌厉如刀,“是不是项标让你们杀熊凯的?”
王良辉浑身一震,迟疑片刻后猛然惊醒——这是项标的局!是项标把他卖给了马一朋!可项标就不怕他出卖吗?
“说!”
一根钢管顶在他太阳穴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说出主谋,我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