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儿……”
耳边传来一声轻唤,睁开眼却不是他。
荷娘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陆羽温润却满是忧色的脸。
不是他!
她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陌生的客栈房间,唯独没有那人霸道又熟悉的气息。
“他呢?”
陆羽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门口,那个叫临淮的男人走了进来,依旧是面无表情。
“娘娘,您醒了。”
荷娘的目光看向他。
临淮垂下眼睑,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
“皇上,已经入土为安了。”
她看着临淮,像是不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
“你说什么?”
“就埋在临安城外的南山脚下,面朝京城方向,是皇上亲自选的位置。
他说,想一直看着您和京城。”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动作急切得差点摔倒。
“带我去找他。”
“娘娘……”
“我叫你带我去找他!”
她已满脸泪痕。
“我要见他!”
临淮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直视着她。
“娘娘,皇上生前已安排好一切。钱府已被查抄,所有家产,连同那批南唐宝藏,皆已尽数充归国库。”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布,双手奉上。
“这是皇上的传位诏书。他将皇位传于大皇子叶少白,命莲贵妃您,垂帘听政,监国辅政。”
皇位……垂帘听政……
这些字眼,此刻听来是何等的荒唐。
她才二十多岁,花样的年华,就死了夫君,要一辈子困在深宫......
他用自己的命,为她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血路。
荷娘一把挥开那份诏书,赤着脚冲到临淮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衣襟。
“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他!你带我去见他!”
“娘娘,人死不能复生。”
“那就挖出来!”
荷娘的声音凄厉。
“我不信!除非我亲眼看见,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信!”
她疯了一样要往外冲,被赶来的裴玄策和陆羽一左一右死死架住。
“荷娘!你冷静点!”
“他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回京的路,漫长而死寂。
荷娘坐在马车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怀里紧紧抱着叶听白留下的那件染血的外袍。
直到马车停在巍峨的宫门前。
“娘亲!”
是一声清脆的童音。
荷娘缓缓抬头,看见宫门口,叶少白穿着一身与他小小年纪不符的素色朝服,小脸紧绷。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得笔直。
他旁边,福宝挣脱了嬷嬷的手,像只小蝴蝶一样扑了过来。
荷娘踉跄着下车,在福宝扑进她怀里的瞬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紧紧抱住两个孩子,那坚硬的外壳终于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娘亲,你别哭……”叶少白也红了眼眶,伸出小手,笨拙地替她擦着眼泪。
“父皇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子也一样。”
一旁,苍老了很多的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看着相拥而泣的三人,眼泪也无声滑落。
她看着荷娘,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悲戚。
“我儿……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