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莽夫路线”的真正含义。
那不是头脑发热的横冲直撞，而是在看清了所有常规路径都是死胡同之后，选择一条最直接、最根本、也最匪夷所思的破局之路。它要求执行者不仅要有掀翻棋盘的勇气，更要有从更高维度重新制定游戏规则的智慧。
今晚的威胁电话，就像一个蹩脚的棋手，还在为一城一地的得失沾沾自喜，却不知道，他的对手已经准备用飞机和导弹来结束这场棋局了。
沈铭转身走回办公桌前，打开了那台已经陪伴他无数个夜晚的电脑。
他没有去研究清河县本地的交通管理条例，那些条条框框，此刻在他看来，不过是利益集团用来束缚改革者的蛛网。
他在搜索栏里，依次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青州市智慧城市建设规划纲要。”
“青州市关于鼓励和规范网络预约出租汽车发展的实施意见。”
“省政府关于加快培育新经济新动能的若干政策。”
一份份红头文件，一条条政策解读，一个个领导讲话稿，被他从政府官网上下载下来。
夜深人静，办公室里只剩下鼠标单调的点击声和沈铭翻阅文件时，纸张划过桌面的沙沙声。
他的阅读速度极快，【过目不忘】的技能让他能迅速抓取和记忆所有关键信息。
“……对纳入省级智慧城市试点的项目，省财政给予不低于五百万元的专项资金补助……”
“……鼓励各市县打破地域壁垒，为合法网约车平台提供公平竞争环境，不得设置任何歧视性准入门槛……”
“……市委周江海书记在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强调，要敢于用今天的‘阵痛’，换取明天的‘新生’，对阻碍新经济发展的‘拦路虎’、‘绊脚石’，要坚决予以清除……”
看着屏幕上这些闪光的字句，沈铭的眼神越来越亮。
这不再是模拟器给出的虚无缥缈的方案，这是一条由上级政策文件铺就的、真实存在的通天大道。
他需要的武器和弹药，原来早就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只是清河县的这些人，要么看不见，要么不敢用。
他将所有关键文件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打印出来，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桌角。
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沈铭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抹微光一点点撕开厚重的夜幕。他知道，自己即将发起的这场战争，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艰难，更加凶险。他要面对的，将是整个县城交通领域十几年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利益共同体。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他把这份疯狂的计划书放到赵长东面前时，这位刚刚经历了市委书记敲打的老书记，脸上会是何等震惊的表情。
但这又如何？
沈铭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喜欢这种感觉。
在所有人都觉得山穷水尽的时候，他却已经手握屠龙之刃，看到了那条通往胜利的唯一路径。
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那沓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关上了办公室的灯。
第一场仗，将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打响。
他需要说服自己的总司令，批准他动用这两件威力巨大的“战略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