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签制推行不过五日，永和宫门口就来了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这天上午，内务府送来了一批新鲜蔬果，领头的却是个生面孔，四十多岁，三角眼，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态度倨傲得很。
“这些是永和宫的份例蔬果，点收吧。”山羊胡将一张粗糙的单子扔给小福子，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
小福子按规矩拿出双签单：“这位管事，按新规矩，还请您在这单子上签个字。”
山羊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签字？我在宫里当差三十年，从没听说过送个菜还要签字的！你们永和宫是想立新规，还是觉得我们内务府不可信？”
“管事说笑了。”小福子耐着性子解释，“这是总管太监定下的规矩，为的是账目清楚，各宫都一样。”
“各宫都一样？”山羊胡眼睛一瞪，“我昨日给景仁宫送菜，怎么没人让我签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故意刁难！”他扬声道，“我告诉你，这字我是不会签的！有本事，你们去找魏管事说去！”
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围拢了几个看热闹的宫人。小福子又气又急，正想理论，容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位是……钱管事吧？”容嬷嬷认出了来人，这钱德才是德妃母家安插在内务府的老人，仗着资格老，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没想到今日竟亲自来了。
钱德才斜睨着容嬷嬷：“原来是容嬷嬷。怎么，永和宫是没人了，让你个老婆子出来挡事？”
“钱管事这话就难听了。”容嬷嬷不卑不亢，“规矩就是规矩，既然总管太监说了要双签，咱们就该遵守。您若是不签，这蔬果，我们可不能收。”
“你敢！”钱德才怒了，“这是宫里的份例，你们敢拒收？我现在就去告诉皇上，说苏贵人抗旨不遵！”
两人正僵持着，苏清颜恰好从外面回来。她听小福子说了经过，目光落在钱德才身上，淡淡道：“钱管事好大的火气。只是不知，你说的‘旧例’，是哪一年的例？是允许送来的蔬果缺斤短两，还是允许管事对各宫颐指气使？”
钱德才没想到苏清颜会亲自出来，愣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道：“苏贵人明鉴，奴才只是按旧例办事，这双签制不合规矩，奴才不能签！”
“哦？不合规矩？”苏清颜走到蔬果筐前，随意拿起一个苹果，只见苹果表皮坑坑洼洼，还带着个烂斑。她又拿起一串葡萄，多半已经蔫了，掉了不少珠子。
“钱管事，”苏清颜将烂苹果和蔫葡萄放在钱德才面前，“这就是你按‘旧例’送来的蔬果？品级低劣，还带着腐烂，若是签了字，岂不是承认永和宫就该用这种东西？”
钱德才脸色一变，他今早本是故意挑了些次等蔬果送来，想给永和宫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被苏清颜抓了个正着。